□陆利平
有一座山,不见树木;有一座山,与“火”为伴。很早时候就看过这座山,后来读过这座山,但没有去过这座山。
没有去过为什么又看过这座山?那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这是一座很遥远、模糊又神秘的山,此刻它近在眼前,却仍然是那样遥不可及。
生于山村,长于山村,开门见山,对山再熟悉不过。有些山,千里万里,人们奔涌而至;更多的山,过而不视。虽说“山山有灵度”,很多时候,只是一己之言而已。
我们来的时候是上午8时不到,景区还未开门。导游说早一点到火焰山,免得天气太热,人太多。其实,这时的天气已是很热了,天空里没有一丝云彩,弥漫着一种灼热的气息。当我在离火焰山不远处,仰脖观望,尽管心里知道这是一毛不长的地方,但还是被深深震撼了。赤褪色的山绵延,赤褪色的原野一望无际。
我不知道昔时那些先民们是如何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繁衍生息的。导游介绍,在后山的一处山坳处,至今还有一户人家不肯下山,他凭什么生活呢?凭在沙里烤鸡蛋,一个烤熟的鸡蛋5元钱,鸡蛋居然供不应求,生活过得甚是滋润。我想,这个应该是真实的,问题是他们凭什么条件世代坚守下来呢?想想,“适者生存”用在这里再恰切不过了。
人的生命力是十分强大的,当生活安逸甚至优渥时,很多时候是没能想象在筚路蓝缕时是怎样的求生,怎样的奋斗;这个求生,这个奋斗远远不是在纸面上或在键盘上敲下来那样简单,那是会付出汗水、泪水,甚至伤痕累累的。
生在这天边之山,被世人所熟悉,这要感谢于《西游记》,尤其是电视剧的《西游记》。唐僧师徒是否真的在这里翻过山,我不知道,但电视里的火焰山,却是在这里拍摄的。当然,那熊熊大火吞噬整个山头的场面那是特技合成。正因为此,火焰山成了一处旅游胜地,吸引着人们不远千里万里而来。
火焰山不只一座山,而是一座连一座,连绵不断,至极目处,与天边相连在一起,号称八百里火焰山。悟空借来的芭蕉扇不但扇灭不了火,反而将火扇得更大了。最终还是悟空识破牛魔王、铁扇公主的诡计;最终还是悟空使计借来了真实的芭蕉扇扇灭了火,师徒四人终于能继续西行。
很多人很小的时候就看过小说《西游记》,我是在看了电视剧《西游记》之后才去看小说《西游记》的。唐僧历经八十一难才得以取到真经,这火焰山、借芭蕉扇便是其中两难,“路阻火焰山四十七难,求取芭蕉扇四十八难”。我曾怀疑历史上是否真正有唐僧取经,后来阅读的范围广了些,知道历史上的确有僧人往西取经。
这个人叫玄装,俗名叫陈祎。他想要前往天竺取经,却没有获得唐太宗批准。然玄装决心已定,乃“冒越宪章,私往天竺……”其所经受的考验,或者说磨难,不是普通人所能为之的。虽然没有鬼神的阻道,没有妖精的诱惑,但很多的时候,比鬼神更厉害,比妖精更能诱惑。关键是“悟空”不知在何处,一切的进退都凭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意志力所决定。
或许,玄奘曾有过情绪低沉,却从没有动摇过取经的信心和决心,甘冒万死而毫不动心,长途跋涉10余万里,终取得真经回到大唐。史书记载:贞观十九年(645)正月二十五日,玄奘返抵长安。玄奘此行,历时19年,行程5万里,是一次伟大的旅行。与“偷偷”出行形影孤单时相比,回来时,却是万人空巷夹道欢迎。
玄奘回长安之后,由他口述,弟子辩机执笔写了《大唐西域记》一书。记述了沿途众多国家和城邦的地理形势、气候、物产、政治、经济、文化、风俗、宗教等概况。这个在初中的历史中就有读过。但《大唐西域记》具体是一本怎样的书就不知所以然,直到前些日子到深圳图书馆,见到了这本书,书中还附有白话文对照,于是,坐下读起来。虽然是囫囵吞枣式的阅读,却也知道了该书并非历史人物传记,而是一部地理志。
长篇神话小说《西游记》正是吴承恩根据《大唐西域记》及民间传说并作艺术加工写就的。但它反过来又促使有兴趣的人们进一步去研究《大唐西域记》,这就是文化的魅力。
在来火焰山的路上,不少同行的游客说太辛苦了,路途遥远,起早贪黑,疲惫不堪,生活习惯又与家乡截然不同,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说的不假,旅游就是这样。
我总在想,嫌路颠簸,可有想过那些修路的人是经过如何的艰难才将路修成,才有了今天汽车可以驰骋的道路;嫌生活不好,可人家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炊烟不断。说大老远来看一堆石头,一堆黄土,不过如此。你不要怪不好“看”,只是你看不出它里面的东西,它需要透过坚硬的石头,透过深层的土壤才能让人豁然开朗,才能感到它的生机勃勃,才能感到它的盎然。
真实的火焰山,全长约100公里,最宽处达10公里,主峰海拔830多米。在我们参观的景区,火焰山没有这么高,但“火”却是不折不扣地“燃烧”。此时正是盛夏时节,火焰山在烈日曝晒下,整个山体就像是被烈火点燃。进入景区,竖着一根巨大的温度计,我看了一下时间,上午8时10分,再看一下温度计,已是36℃。我们回来之后,晚上,导游说当天最高地表气温达62℃,人站在地表上,没办法长时间立着不动,只有两只脚不停地替换站立,即便这样也只能呆个10多分钟。匆匆忙忙与孙悟空、与唐僧师徒四人的塑像,与火焰山合个影,便离开了。这根温度计有人说是孙悟空的金箍棒,这个我不知道,但它是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竖在空中的超大型实测温度计是真。这里最高温度远远在62℃以上,真正是热浪滚滚,让人难以忍受。
我问了导游一个不知是幼稚还是奇怪的问题:有人上过火焰山吗?有人翻过火焰山吗?导游一时语塞,停顿一下有点自嘲地说:“我没有翻过去。”
这样的山会有故事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这样的山有诗吗?这就可能不是人人知道的了,但回答也是肯定的。还是在那个大唐,在那个诗的国度,有着边塞大诗人之称的岑参就写道:“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云厚。火云满山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短短28字,一连用了4个火字,不但生动地描绘了火焰山的炎热,更是描写了山的恢宏与壮观景象。
一般地,造成山体的沟壑,都是由于水的不断冲刷而造成,然而在这火焰山,却是一个雨少之又少的地方,可山体却是沟壑纵横,纵深或垂直,不能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山下不远处有民居,民居的主色调也是赤褪色的,与山浑然一体。忽然,有团友发现了绿色,葡萄架。葡萄是新疆的著名特产,由于日照时间长,其甜度是别的地方所不能比拟的,这个,我有吃过,确实有其独特的口感,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点葡萄干。
不远千里,亲临火焰山。观了景,看了人,听了传说,还有什么?对了,那一块在火焰山下竖着的石碑镌刻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醒目的九个红色大字,所述说的当然不仅仅是唐僧师徒。忽然,我记起问过导游的“过山”之事……
火焰山是有人翻过去,但不是你我能够过得了的。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眼睛有时会给你造成错觉。
或许我们无必要去翻越这火焰山,但我们来火焰山还是应该在每天下午时分,这个时候是火焰山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火焰山,才有火焰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