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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兰州晨报

新生代中国导演的彷徨与希望

日期: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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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A08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毕赣

魏书钧

孔大山

正在院线热映的《阳光俱乐部》仍然是一部很“魏书钧”的电影,充满反讽、自嘲、抗拒与解构。如果说曾经的第五代导演始终怀揣家国情怀与理想主义,第六代导演一直在反叛和对抗行业既有秩序,那么以魏书钧、毕赣、孔大山等为代表的新生代中国导演则更偏向于强烈的自我表达。极端个人化的书写方式,不仅使他们难以被归类,也让他们的作品带有迷茫与彷徨的气息。

对于现代人生活的洞察

魏书钧对“元电影”的情有独钟在《阳光俱乐部》中依然表现得淋漓尽致。何为“元电影”?它是指关于电影的电影,在文本中直接引用、借鉴、指涉另外的电影文本。听上去很“玄乎”,其实并不复杂。简单地说,它就是用电影对电影艺术乃至生活自身进行再审视、再认识。

在他的前作《永安镇故事集》里,一群人想在小镇中拍一部具有乡愁、怀旧意味的电影,却在拍摄过程中流露出矫揉造作的气息,以此指向现代生活的虚伪;而他的《河边的错误》像极了侦探小说的探案模式,却根本没有侦探小说该有的动机、证据、真相,而是指向理性精神的坍塌。

在《阳光俱乐部》中,主角吴优像孩子般无忧无虑,加入了由蔡博士组织的“阳光俱乐部”,成为“高级合伙人”。戴墨镜的蔡博士站在高处宣讲,作为虔诚信徒之一的吴优将他说的每句话都录音保存,当作人生的信条。然而,母亲患病后,蔡博士的理念既没能给吴优带来安慰,也没能让奇迹发生。母亲去世后,吴优仍然在卧室里大声诵读着蔡博士的那些教导,但此时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家——这无疑是对一些毒鸡汤的反讽。

片中,身为医院大夫的哥哥吴迪,总是教育存在智力障碍的弟弟吴优不要做“奇怪的事”。然而,本该最相信科学的他,在面对母亲身患绝症时,却因为听了同事随口讲述的患者故事,就将治愈疾病的希望寄托在买来的公鸡能不能打鸣上。这个荒诞不经的情节,再次体现出导演对于现代人生活焦虑的洞察——当看似强大的科学不能帮助现代人“掌控”生活和命运时,他们会怎么办?

新生代导演迷失在呢喃里

然而,当魏书钧抛出这个深刻的问题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它。这当然不是魏书钧一个人所面临的困境。在毕赣的《路边野餐》中,男主人公陈升在多数时间里都更像一个梦游者、诗人,常常用慵懒的嗓音吟诵出诗句。片中有一段长达42分钟的长镜头,同一个人的不同年龄段疑似出现在同一时空,或者不同的人又交叉叠加在同一人身上,似乎象征着意义含混不清的生活状态。

孔大山在其执导的《宇宙探索俱乐部》中,同样以一本正经的面目“装傻充愣”,以积极的姿态避世,以迷信的方式追寻科学,在幻想与现实、荒诞与庄严之间反复切换。影片结尾,导演通过人物之口问出了自己一直求索的问题:人存在于宇宙的意义是什么?

《阳光俱乐部》里,吴优的母亲在生命步入倒计时后,开始产生一种在沙漠行走的幻觉。而蔡博士向吴优等信徒承诺的“大项目”,就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种树。显然,沙漠是一种意象,不仅象征着母亲在接近死亡时的感受,也承载着导演自身的迷茫——空旷无垠的沙漠是在告诉观众:现代人想要改变外部世界、对抗自身命运,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或许是许多新生代导演普遍存在的问题:当影像指向了虚无和彷徨,就会缺少最坚实的情感基础。如果阳光俱乐部的“阳光”并不能给人带来帮助,那么我们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又应该是什么呢?

好在“寻找”的姿态本身就是希望所在。

据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