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家属院,家属院里摆放着供人歇息的石桌、石凳,常有下象棋的人在这里“厮杀”一番,引来棋迷们围观,爱好下棋的老爸下班后,总会在“棋桌”旁边看上几盘棋。待老妈做好饭菜,就会让我站在阳台上冲着楼下大喊:“爸,吃饭啦!”几番喊叫催促之后,老爸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上楼回家吃饭。
大约是受老爸影响,对于棋类,我好像都会那么一点点,但棋艺不精,都只是浅尝辄止。细细想来,无论哪种棋类活动,在自娱及娱人的同时,本质上都是一种竞技。既然是竞技活动,参与其中的人难免就想争个高下。尽管棋盘上的输赢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在生活中,我常见下棋的人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所谓棋品见人品,我想还是有道理的。说到以棋类作为切入点创作的小说,印象最深的是阿城的《棋王》,还有茨威格的《象棋的故事》。
《象棋的故事》并不复杂,棋艺高超的B博士,曾被希特勒政府关押一年多。在那个暗无天日、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单人监狱里,除了看守,他看不到任何人。在这个“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没有什么可听,没有什么可看”的密闭空间里,为了抵抗空虚,他日复一日地演练偷来的棋谱。棋谱中的150个名家棋局,他烂熟于心,不知不觉中成为象棋高手。茨威格正是通过这个故事,控诉法西斯对人的摧残与折磨。
阿城的小说《棋王》,主人公王一生痴迷下棋。棋盘只有这么大,棋子也只有这么多,棋局却变幻无穷,他在其中遨游,自品苦乐。在那个粮食匮乏的年代,在精神被放逐的时候,他借助下棋超越了自我、超越了痛苦,也超越了世俗,最终成为以一敌九的“棋王”。
两篇小说的故事背景不同,叙述视角不同,语言风格迥异,但立意倒有相通之处。当一个人对于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专注于一件事,必能成为超然世外之人。
喜欢下围棋的金庸先生在《天龙八部》中也精心设计了一个“珍珑棋局”。如果认真阅读,金庸先生的重点显然也不是下棋,他在小说中设计“珍珑棋局”是想告诉我们,凡是满腹算计之心、争胜之心去破解棋局的人,哪怕你棋艺再高,都只会败下阵来。反倒是心无城府、完全不会下棋的虚竹,闭目落子,以“自杀”的方式进入棋局,却打破了僵局,最终在他人的指点下,破解了棋局。
棋如人生,棋品如人品。不管是被环境逼迫,还是兴趣使然,进入棋局就是进入一场心灵的博弈。人生如棋,身处变幻无穷的棋局中,千万不要让“一盘棋”控制了我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