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
我喜欢吃粥,自然也常煮粥。我常煮的粥,有素粥和咸粥。素粥即白米粥、地瓜粥;咸粥则有海蛎干粥、虾米粥、肉粥等。
晚餐,适合吃粥。白日辛劳,夜晚应该是松弛的。松弛,意味着不必在厨房“大操大办”,只需简单煮上一锅粥,白灼一盘青菜,再来点榨菜、花生米就好。周末的清晨,也适合吃粥。我总是早起,为家人煮上一锅粥。煮的是素粥,就煎几个鸡蛋,淋上少许酱油,再炒一盘青菜;若煮咸粥,加上一把虾米、一把青菜、些许肉丝,就很可口。
以前,闽南人爱吃粥,其实是物质条件所迫。闽南多丘陵山地,用米和地瓜一起煮粥,成了自然选择和现实需要。上世纪80年代前后,乡下一日三顿粥是常事。在我小时候,家里基本吃素粥,咸粥难得吃上,便十分喜爱。记忆里,阿嬷麻利地给地瓜削去皮,接着用清水洗净,手起刀落,地瓜一块一块地落锅。大火水开后,阿嬷便淘米下锅,锅中汤水瞬间止沸,待到汤水重新滚开,就得不停搅动,防止溢锅。渐渐地,米粒微开,抽掉些柴薪,用柴火余温将地瓜粥焖熟,粥的浓稠恰到好处。
遇上节日,阿嬷会煮咸粥。煮咸粥,最好的配料就是海蛎干了。那海蛎干是阿嬷下九溪撬的,煮了晒干,只有客人来才舍得拿出来煮面条或炒米粉。她把海蛎干泡水,又把自家种的大头菜切成小方块;锅里下油,炒海蛎干,倒入淘好的米,翻炒几下,清水入锅;像煮素粥一样,先大火再小火,最后加入大头菜;起锅时,撒些青蒜末和葱油,香味顿时弥漫开来。每回我生病,胃口不好,阿嬷便会为我煮咸粥。
长大后,我也学会了像阿嬷那样煮粥。再后来,阿嬷离我而去,每当煮起粥来,心头便添了许多思念。
现在的年轻人自是不喜欢吃粥的,晚餐经常大鱼大肉,只求快意于口。粥,代表的是清淡平常,表达的是看淡、放下。年轻时,力求尝遍香辣美食,而人到中年,是该懂得生活本真的,品出了粗茶淡饭的好,估计为人处世也更通透了——常煮粥,多喝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