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窗户全打开了，风忽地撞进来，窗帘翻涌成海浪，课桌上的书本发出了自动翻页的声响。
五月的风，托着几架纸飞机从课桌间忽然起飞，划出不规律的航线。难忘的是雨天，不能去操场上体育课，半个班的人都在教室里叠飞机。白色机群在教室里穿梭，撞上吊灯，落在讲台，停驻在他人的肩头。
同学们叠飞机，从来舍不得用好纸，语文课的单面学习单是最常用的，数学课的草稿纸也行。有时候，他们把考得不理想的卷子折成飞机让它飞走，似乎卷面上的分数也飞远了。老师批评我们糟蹋纸张，可他们不知，这些纸飞机载着比公式更重要的东西——成长的乐趣。
前排的同学，能把纸飞机掷得最远，在机头哈一口气，好似可以让它飞得更稳。那是全国统一的动作，我们对此深信不疑。有些严肃的学霸拿出证据澄清哈气对纸飞机的飞行没有用，我们却置若罔闻。
星期五的值日班长处事果断而严厉，在班级日志纸上登记了许多玩纸飞机的同学的名字，宣称纸飞机会严重破坏教学秩序。有些同学顺从她，改成放学后在操场上掷纸飞机；有些同学早就看她不顺眼，把那张日志纸都偷来折成了纸飞机。
期中考那一周，不知是谁破天荒地没收了我们传的纸条。写着“最后一题选D”或者“我没有带红笔”的纸片，最后都变成了皱巴巴的纸片，堆在教室角落的垃圾桶中。所幸纸飞机被值日班长查封得不大彻底，有许多漏网之鱼，路过教室，偶尔还能看见窗口闪过的纸飞机。
载着童年之梦的机群，最终都降落在了记忆的停机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