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圣
夏天说到就到,热浪席卷,喉咙里仿佛燃着一把火,喝水便成了头等大事。在城里,除了自来水,五花八门的矿泉水、纯净水是十分常见的。在饮水这件事上,我一直觉得住在乡下有优势,因为能喝到甘甜的山泉水、井水,比起那些矿泉水、纯净水,还是喝着更踏实。
上世纪90年代,刚参加工作的我,还住在乡下老家。那时,啤酒都算得上是稀罕物,更别提矿泉水了。一个酷热难耐的午后,我跟着镇领导去查看公路建设。日头高悬,工地上热得像个大蒸笼,施工现场的工人师傅们,更是汗流浃背,衣衫尽湿。镇领导见状,赶紧自掏腰包,买来一箱矿泉水,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一瓶。大多数人接过矿泉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就是半瓶下肚,有的甚至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我握着手中这瓶澄澈透明的矿泉水,心里满是新奇。虽说之前我听说过矿泉水这玩意儿,但还是第一次喝到。喉咙里干渴得厉害,可我实在舍不得一口气喝完,犹豫再三,喝了几大口,留下半瓶矿泉水带回了家。一进家门,我就迫不及待地向父母亲炫耀:“瞧瞧,这就是矿泉水,快来尝尝。”毕竟,他们像我一样,从未喝过这新鲜玩意儿。
母亲坐在矮竹凳上,接过矿泉水,眼神里透着几分好奇,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脸上露出笑容:“原来这矿泉水喝起来和家里的水没啥两样,怎么卖这么贵呢?”父亲则在一旁摆弄着茶具,边泡茶边对我说:“矿泉水让你妈喝就好,我还是爱喝茶。”其实,父亲哪里是不爱喝,只是半瓶矿泉水不多,他想都留给母亲喝。
几年后,我到城里工作。那年夏天,我前往某个景区,顺道在一家矿泉水厂以批发价买了两箱矿泉水。从景区一路颠簸到三四十公里外的住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气喘吁吁地把它们从车上搬到租住的宿舍楼上,虽说累得够呛,可心里却甜滋滋的。夜里躺在床上,想着那两箱矿泉水,我突然“灵光一闪”:何不把矿泉水托运回老家,让父母也多尝尝这矿泉水的滋味?弥补当年半瓶矿泉水之憾。天刚蒙蒙亮,我便蹬着自行车,驮着两箱矿泉水直奔汽车站。其实,如今想起,总觉得当时的自己有点可笑,不过,一心为着父母“尝个鲜”,我如此折腾也算是可以理解。
矿泉水,如今早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现在的人讲究,很多人泡茶都要用矿泉水,说是泡出来的茶水更甘醇。每次看到瓶装的矿泉水,我就会想到母亲小心翼翼地喝那半瓶矿泉水时的情景,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