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天
余也鲁教授(1921-2012)是我敬爱的大学老师,虽然我只见过他两次面。
1983年6月,厦门大学率先创办广告学专业,开启中国大陆办广告高等教育之先河。众多有识之士和专家学者筚路蓝缕,为广告学专业的诞生奉献拳拳赤子心,余也鲁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2023年适逢中国广告学专业创办四十周年,1983年入职厦门大学新闻传播系广告学专业的纪华强老师在文章中回忆:在这些立志开拓中国大陆传播教育的先行者中,我们不能忘记厦大中文系从事新闻教育的陈扬明、许清茂、朱月昌老师,以及稍后立志投身广告学教育的陈培爱老师所做的贡献。他们是厦大广告学专业创建的“种子”。而厦大广告学科创建,有三位“引领者”或“奠基人”是绕不过去的,他们就是余也鲁、张同和唐忠朴等三位老先生。
帮助厦大创办我国第一个新闻传播系的余也鲁教授,无疑是厦大广告学专业规划设计的引领者,是“灵魂”人物。
纪老师说,余也鲁教授学贯中西,风度翩翩,温润敦厚,是位极具书卷气的老一代知识分子。他授课时充满激情,语言生动而幽默,气场很大。他学术造诣深厚,常常能用自己的语言,独特角度或用故事,非常精确、清晰、平白地讲述、演绎一个抽象的理论或研究方法。他的学术远见令人佩服,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在指导我们研读传播学大师威尔伯·施拉姆(Wilbur Schramm,余也鲁教授译为宣伟伯)的著作时,曾感叹道:未来人类信息传播理论的革命性发展,恐怕得再等脑科学研究的突破了!正如余教授所言,当今世界管理、营销信息传播研究的前沿:脑机协同信息行为研究,正在一点点地揭开人类信息传播的奥秘。
纪老师的回忆翔实丰富,让我加深了对余也鲁教授的了解。我于1989年入校,就读厦大新闻传播系广播电视新闻专业,1990年或是1991年的一天,时任香港中文大学传播学院主任的余教授来系里给我们上了一堂课。一进门他先给大家发好吃的糖果,让大家边吃糖边听他讲话,气氛轻松欢乐。时隔多年,我还记得他温暖和煦的笑容,记得他说,教室可以看到大海,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要好好读书。课后,我又跟着学长们到余教授下榻的厦大逸夫楼。余老师在大堂里和大家聊了好一阵,这张黑白照片就是我那天拍的。他说到广告学的意义和专业前景,真是令人心潮澎湃,我恨不得第二天就转到广告学专业。
我们毕竟是晚学,和余老师也就见过这两次,在那个信息相对匮乏的年代,虽然学的是传播,对余教授也知之甚少,可面对这样一位学养深厚的学者,依然能感受到知识的力量。余老师那种自内而外的感召力,至今仍记忆犹新。毕业后,我偶然在书店买到余也鲁教授翻译的W·包恪廉的《花香满径》,内容浅显易读,文字也非常优美。余老师在《花香满径》的译后记中说,英文作者中,能深入浅出写文章的人不多:罗素写哲学,宣伟伯写传播学,汤因比写历史,都是写自己所懂所信,又能用平易的文字来让人家也懂。包恪廉写人生哲学,也在平易上见功夫。写文章做到平易,是深深下功夫的结果,平易不同于平淡,平易中世界的美丽与有趣,只有过而无不及。
斯人已逝,但十多年来,《花香满径》常读常新,就像书中所写:时间可以让我们淡忘一个人,但真正的友谊所建立的关系,决不能被时间摧毁。
很幸运,我们曾遇到这样的好老师,在他百年后,仍能通过文字给予我们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