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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厦门日报

悠悠蚕豆情

日期: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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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B04版:城市副刊       上一篇    下一篇

  

  前不久,我回到江西老家,看着田野里一片片嫩绿青翠的蚕豆,心中满是感慨,思绪不禁回到好多年前……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还在读小学,母亲开垦了一块荒地用来种花生、番薯、蚕豆等。我记得,每年十一月晚稻收割后,就可以种蚕豆了。这时,母亲一边整地施肥,一边浸泡蚕豆种。蚕豆种浸泡两至三天,便可见到小芽,母亲就带我下地种蚕豆。母亲用小铁镐挖个小窝,放入两至三粒蚕豆种,我则撒上一撮草木灰把小窝盖上。

  说起来,蚕豆的适应性极强,田边地头、江岸路边均可种,尤其耐旱。蚕豆播种后,一般经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幼苗便破土而出。此时的蚕豆苗看似弱不禁风,却能承受霜打雪摧。一到春天,蚕豆就迅速生长,母亲也不失时机地为它们除草、除虫,让它们茁壮成长。很快,白色的蚕豆花便一朵一朵探出头来,花期长达一个月,散发出幽幽清香。蚕豆花与众不同,花瓣上有两个圆圆的黑点,看上去既像“眼睛”,又像“蝴蝶”。为此,家乡人还专门有句俗语:“蚕豆开花——黑心”。

  当蚕豆花次第谢幕时,茎秆上就陆陆续续生出豆荚来,仿佛一条条绿色的蚕。每当我在蚕豆田里拔猪草时,总要轻轻捏一捏豆荚,看它是否饱满。有时,我还会摘下一个豆荚剥开,用手指抠出刚成形的、小如西瓜籽的蚕豆,放进嘴里咬一咬,母亲见了,总要说我:“小馋猫,没成熟的蚕豆怎么能吃呢?”

  盼呀盼,我终于盼到了蚕豆成熟的立夏时节。母亲摘回一篮蚕豆荚,吩咐我剥开清炒。看着一个个饱满的蚕豆荚,我满心欢喜地应承。我剥开荚壳,里面的蚕豆便一个个落下,很快便剥满一大盘。母亲起锅烧油,待锅里菜籽油冒泡后,便倒入蚕豆不停翻炒至变色,加盐和适量水,盖上锅盖,旺火烧上两三分钟,揭盖撒入葱花,鲜香便在四处弥漫,还飘向左邻右舍。“哟,你们家开始吃蚕豆啦?”母亲答:“是哦。来家里尝尝。”“不啦,我家的蚕豆也可以采了。”馋嘴的我,迫不及待地舀一匙蚕豆送进嘴里,感觉唇齿留香。后来,我读到江南才子范烟桥的《茶烟歇》,里头说,“初穗时,摘而剥之,小如薏苡,煮而食之,可忘肉味”,不由得拍案叫好,原来范先生也认为,新鲜的蚕豆,好吃胜过肉。

  立夏一过,天气渐热,最多一周时间,蚕豆的茎秆与豆荚便熟透变黑,剥开壳,蚕豆头也长出一道“黑眉”。这时的蚕豆皮很硬,得去皮后烹煮,比如,豆瓣炒酸菜、豆瓣烧汤等,也都是家常美味。再过些时日的蚕豆,就只能晒干了,或留着做种,或用烧热的细沙炒熟当作零食。

  时光流逝,科技进步。如今,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的蚕豆,只是渐渐少了那股乡土味。有人说,以前的东西之所以觉得好吃,是因为回忆起来很美好。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