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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6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富阳日报

常绿花粿

日期: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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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7版:达夫弄·专栏       上一篇    下一篇

  □ 程洪华 (地方文史研究者,区作协秘书长)

  走进常绿北坞章月芳工作室,霎时被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卉”所吸引。我指着花架上几个盆景说:“月芳,这几个是肉肉盆景吧。”她哑然一笑。我脸部肌肉一紧,再小心求证,这好像就是种在阳台上的肉肉吧?我不知内心是肯定,还是怀疑。“是花粿的肉肉。”啊?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但很快又释然了,毕竟她制作的花粿已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难怪会展现得如此活灵活现。

  说起花粿,就会让人想起常绿人“望清明”这个习俗,这在儿时清明节前夕经常看得到。

  女儿出嫁至婆家的第一个清明节,娘家人要来望清明。望清明,得有讲究,除了家里制作花粿、青塌饼外,还要从老街上的南货店采购甘蔗、茡荠、糖果和糕点,一起放入长环竹篮装担。竹篮呈腰子形,通常有二三层,像蒸笼搁模样,篮环很高,稍有点路途挑起来不会觉得很辛苦。装担时,一般将青塌饼放在篮底层;二层的竹簟匾上摆放一些水果、糖及糕点;花粿摆在最上面,花花绿绿,形态各异,非常好看,能吸引人。如果让孩子们凑巧遇上,嚷嚷着会追着看,直至担子进了某个婆家门才肯罢手。娘家的花粿担子到婆家后,婆家人连忙一碗一碗地分给亲戚、朋友及邻居,来分享新媳妇娘家人带来的这份祝福与吉祥。

  当然,作为娘家人,做一次花粿并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常绿花粿跟圆团前期制作工艺上有点接近,糯米与粳(晚)米比例为1∶1。通常将按比例取的米淘净泡浸一周时(24小时),阴凉通风处晾干,用石磨盘碾成粉或碾粉机器上加工。花粿的成败在于形状与色彩,为方便起见,色泽选择上大抵用洋红、洋绿、酱黄等颜料粉,泡水后加到米粉中,调匀,再凭经验,估摸哪种颜色多少,一堆一堆带有颜料的米粉事先放好。如果材料上用得考究,食用上安全些,在植物中提取颜料,将青菜、南瓜、番茄、蓬蒿分别捣烂,各自用纱布揉团、挤压取汁。这样青菜汁可以代替青色,南瓜汁替代黄色,番茄汁替代红色,蓬蒿汁替代绿色,分别倒入各自的米粉中调匀,但这个工艺很麻烦,会很少有人用。

  柴灶镬子里加水烧开,慢慢地撒下某种颜色的米粉,用面杖不停地朝一个方向搅拌,成团后,盛入底层铺有米粉的盆里,用手使劲地揉,直到把几种配有颜料的米团各自揉得圆润、光滑为止。接着,把米团搓成直径2-3厘米的圆柱形长条,一团团掐下,便可做花粿了。

  平常,一斤米粉可做20多个花粿,一担约200来个,计算得蛮精准的。先用手捏成要做的动植物雏形,再用剪刀、镊子、牙签、银簪作工具,进行精雕细琢。后来,花粿越做越精致,动物眼睛用芝麻,有的还在小动物屁股或翅膀两端插一根弯曲的细铜丝,在铜丝上黏米粉团作尾巴或翅膀,摆放后桌子稍震动一下,小动物们便会抖动起来,像是在舞蹈。这些往往以十二生肖为代表,并兼顾常见的鸳鸯、鲤鱼、狮子等吉祥而喜闻乐见的动物。不过,花粿除了动物、植物的形状也蛮有研究,比如有海棠、牡丹、茶花等。待完成这些工艺,就蒸煮了,蒸时,不但要掌握火候,还得看牢时间,蒸十来分钟就够,万一蒸过头了,花粿要塌倒的,歪歪扭扭卖相不好。等热气回落,用蒲扇扇冷,此时的花粿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这些都是以往做花粿的工艺。

  章月芳对常绿花粿制作已是炉火纯青,因她从小受母亲熏陶,且动手能力极强,做出来的花粿千姿百态、栩栩如生,即使是食品级的花粿也不忍心下口。她说,首先对花粿传统原材料进行了改良,原先糯米粉、粳米粉、化工色素(或植物提取),换成了糯米粉、白豆沙、食用色素。如果花粿时间要放得长久一点,可以加大糖的剂量。非食用文创花粿原材料,用的是高分子配方土及油画颜料。在传统制作工艺手法“一印(拓饼模子印出形状)、二捏(用食指、拇指捏面团)、三镶(镶各色花边)、四滚(有纹路的物件上滚,滚出形状)”上有了大胆的创新,手法也灵活多样。她说,有些工艺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要现场用动作来展示。可惜在她的工作室当天没有原材料可以示范,只能是遗憾了。不过,我欣赏到了文章开头所说的“肉肉系列”花粿,还有“宋画系列”“年俗系列”“国风系列”,真是美不胜收。她还告诉我,这些花粿系列作品,时常在博物馆、党群服务中心和一些学院中展出,并经常在公益活动中面授技艺。

  我想,常绿花粿不光是传统的一种美食,或是思念、祝福的美好传递,更是传统艺术的再次升华,相信她会走得更广、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