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前
世间事,但凡与“奴”为伴的似乎都不太雅观,譬如,“房奴”“车奴”“卡奴”之类。但是,有一种“奴”,我却甘愿为之,那就是“书奴”。
对书的痴狂与迷恋,是我从小就落下的“病根”。童年住在乡下,有一年夏天,我总是喜欢缠着一位在村头大树下乘凉的老爷爷讲故事。据说,那位老爷爷教过私塾,满肚子的学问。后来,跟老爷爷混熟了,我问他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他笑着说,故事都是从书中得来的。我从此对书产生了浓厚兴趣。
进入小学后,书开始与我晨昏相伴。“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优乐每相亲。”初涉书海,那些记载了大千世界的神奇的精神纸张旋即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然而,在当时那个书籍奇缺的年代,除了学校发的几本必读课本,没有太多书可看。有时,同学手里有了小人书,往往也要费尽唇舌,好不容易才借过来,还得不厌其烦地听同学郑重相告,“别把书弄坏啦”“看的时候别压角”等等。因此,每有书看,必是如饥似渴。
一转眼,上了中学。随着脚步向乡村外的世界延伸和经济条件的好转,我的阅读范围开始广泛起来。从那时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巴黎圣母院》等国外名著逐渐成为了我阅读的对象。从但丁到歌德、莎士比亚,再到大小仲马、泰戈尔、托尔斯泰……这些写成了经典著作的巨匠,一路领着我走进了世界文学之林。
少年时代,不知天高地厚,总想把书读完。因此,白天读、夜晚读、上课在书桌屉子里偷偷读、晚上在被窝里照着手电读,或者干脆在卫生间里甚至路灯下站着读……每拿到新书,来不及细细领会就想一口气读完,对书的贪婪养成了浅尝辄止的陋习。
及至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养成静心潜读的习惯。尤其是成家买了房后,有了独立的书房,藏书的数量也逐渐多起来,读书开始不再急于求成,每每是坐拥书城,时不时感受着“藏书稍逊众夫子,拥书尚拜小诸侯”的快乐。那种精神贵族的感觉,现在想想都很“爽”。
再后来有了电脑、手机,想看书就变得更加容易了,敲敲键盘、点点屏幕就能寻到,可是,科技的发达代替不了手捧书卷的感觉,书香我依旧难舍。你想一想,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能比一盏明灯、一杯清茶、一本好书在手,躺在摇椅、倚在床头看更惬意呢?
毋庸置疑,人生几十年,书已经与我结下不解之缘,并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有时,因为读书疏离了家庭事务,妻子会气愤地骂我“书奴”,我总是淡淡一笑,俗话说“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阅读充实了我的生活,影响了我的品格,改变了我的人生,那其中的滋味,岂是外人所能企及的?既如此,那“书奴”一词于我便无半点贬义可言,而我,也就只能偷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