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勇剑
数日前的早晨,在朋友圈看见一铜墨盒,上面刻着砖瓦及古钱纹,还刻有年款“戊戌春仲”,落款“抱仙选用”。问了价格,与物主商量:这个“抱仙”好像记得是某个萧山人的字号,但不肯定,可否等我到馆里查了资料后再回复。当时物主答应,稍后却告知已出手了,我只能无可奈何。后来查了资料,抱仙果然是萧山人沈似燫的号,世居萧山城中东桥下街韩家弄口,祖籍山阴,原名沈联,字史臣,生于咸丰庚申年(1860)十一月初一日,绍兴府学优行廪生。
沈抱仙于光绪十一年(1885)乙酉科浙江乡试中式第36名举人,年仅26岁,按当时中举年龄大多在30多岁,可谓少年得志。又在13年后的光绪二十四年(1898)戊戌科考中进士,三甲39名,授刑部主事。墨盒年款戊戌春仲,也正是沈抱仙赴京参加三月初九礼部会试之前。可以想见,当年沈抱仙等一众萧山举人,风尘仆仆赶赴京城,在北京西河沿萧山会馆住下之后,自当先去琉璃厂置办考试文具,都讲究用李玉田制的毛笔、陈寅生的刻铜墨盒、周金盛制作的折扇。陈寅生是秀才出身,光绪初年在琉璃厂开设万丰号刻铜铺。沈抱仙或许就是在万丰号选中了这方砖瓦纹铜墨盒,留下“戊戌春仲、抱仙选用”墨迹,请陈寅生把字迹刻上墨盒,留作纪念。
事有奇缘,这方小小的铜墨盒三天后竟然出现在上海古玩市场,恰为我友看到,视频发我一看,丝毫不差,就是我失之交臂的那一方铜墨盒。立即托友人买下,如今终于到了我的手上,古物有灵,它也知道,识者为宝,不识者为草。
沈抱仙三甲同进士出身,官虽仅六品主事,然其在朝为京官,特别在晚清宣统鼎革之际,朝中内幕,自比地方官员灵通。有两桩事,可证沈抱仙对时事洞察之敏锐:其一,在光绪庚子年义和团运动开始时,感觉形势不对,当即与同在刑部任七品小京官的来杰及施安生主事,三人结伴回萧山故里;其二,宣统辛亥年,山西巡抚陆钟琦(申甫)殉于任,当武昌变起,京师大震,时同乡京官集(萧山)会馆议去留,沈抱仙主事似燫独言曰:“申甫必死,盖知之有素也。”沈抱仙真是高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