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忠方
国学大师陈寅恪学问渊博，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木讷和孤傲，然而，他的对联里却常体现出其幽默诙谐的一面。
抗战期间，陈寅恪在昆明西南联大教书，时常要“跑警报”（躲避日机空袭）。就是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陈先生也不失幽默本色，做了一副对联：“见机而作；入土为安。”“入土”者，躲入防空洞也。“见机而作”和“入土为安”这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普通成语，被他巧妙剪裁，运用之妙令人叹服。
1926年，他任清华国学研究所导师的时候，对学生说：“我有一联，赠给你们。联云：‘南海圣人，再传弟子；大清皇帝，同学少年。’‘南海圣人’指康有为，梁启超是康有为的弟子，现在梁在清华任教，那你们就是康圣人的‘再传弟子’了；王国维曾做过清朝宣统皇帝溥仪的师傅，王现在又是你们的老师，那你们就是皇帝的同学，溥仪与你们就是师哥师弟的关系了。”同学们听罢，哄然大笑。
陈寅恪不但曾用对联来“幽”学生的“默”，且曾用过对联来“幽”大学校长的“默”。中国近代教育家罗家伦在外国留学，喝了不少洋墨水，回国后从军从政，在北伐后曾任少将。1928年，国民政府任命罗为清华校长。一次，罗家伦去看望陈寅恪，并赠其新作《科学与玄学》一书。陈寅恪说：“志希（罗家伦字志希），我赠你一联如何？”随即吟出一联：“不通家法，科学玄学；语无伦次，中文西文。”横批是“儒将风流”。罗家伦一时不明白“儒将风流”所指何事，陈寅恪笑着说：“你在北伐军中官拜少将，不是儒将吗？你娶了个漂亮的太太，正是风流呢！”在场众人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