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荣
民以食为天。古人秋天吃什么?
古人秋天喜欢吃鲈鱼。房玄龄在《晋书·张翰传》中云:“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张翰,晋惠帝时官至大司马东曹掾,西晋末发生了八王之乱,秋风一吹,他想到了家乡的鲈鱼等美食,便写了《思吴江歌》这首诗辞官回家,诗云:“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鲈鱼的魅力真大!
“长安南下几程途,得到邗沟吊绿芜。渚畔鲈鱼舟上钓,羡君归老向东吴。”乃唐代崔颢《维扬送友还苏州》中的诗句。诗人送朋友回到苏州,江水晃动着绿草的影子,这时候有人坐船钓鲈鱼,他多么羡慕朋友老了可以在家乡吃鲈鱼颐养天年啊!宋代陆游在《秋晚杂兴》中写道:“冷落秋风把酒杯,半酣直欲挽春回。今年菰菜尝新晚,正与鲈鱼一并来。”秋天喝酒,酒至半酣,凉意尽散,好像挽回了春天。食鲈鱼肉和菰菜,吟吟诗,这样悠哉悠哉才不枉此生呢!“鲈出鲈乡芦叶前,垂虹亭下不论钱。买来玉尺如何短,铸出银梭直是圆。白质黑章三四点,细鳞巨口一双鲜。秋风想见真风味,祗是春风已迥然。”出自宋代杨万里的《松江鲈鱼》。松江的鲈鱼风味独特,让人馋涎欲滴。
螃蟹也是古人秋天喜欢吃的。螃蟹富含蛋白质、钙、镁、钾、磷、铁、硒等矿物质以及多种维生素,是一种营养丰富的水产品。秋天的螃蟹最肥,蟹黄、蟹膏特别诱人。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凡蟹生烹、盐藏、糟收、酒浸、酱汁浸,皆为佳品。”东晋时期的吏部官员毕卓,对螃蟹情有独钟,他说:“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毕卓把吃螃蟹、喝美酒当作人生的赏心乐事。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乃李白《月下独酌》中的诗句。螃蟹好像金液,色香味俱全。唐代的刘恂在《岭表录异》中云:“蟹壳内有膏如黄酥,加以五味,和壳煿之。食亦有味。赤蟹壳内黄赤膏如鸡鸭子黄,肉白,以和膏,实其壳中,淋以五味,蒙以细面,为蟹饦,珍美可尚。”这是两种吃螃蟹的方法,一种是连壳带蟹黄加调料炒熟吃,另一种是把蟹肉和蟹黄拌匀,塞进蟹壳里面,淋上调料,再在上面覆盖一层薄面,此乃时尚吃法。清代李必恒《醉蟹》中的诗句:“入瓮应知苦,脯糟亦太狂。似卿真大醉,惟尔信无肠。支解琉璃脆,膏凝琥珀光。微生耐咀嚼,为试长公方。”醉蟹,用酒将螃蟹浸腌而成,不仅味美,还可当作食疗。
清代文学家、戏剧家李渔嗜蟹如命,有“蟹仙”之称。他在《闲情偶寄》中云:“蒸而熟之,才能不失真味”“凡食蟹者,只合全其故体,蒸而熟之,贮以冰盘,列之几上,听客自取而食”“予于饮食之美,无一物不能言之,且无一物不穷其想象,竭其幽渺而言之;独于蟹螯一物,心能嗜之,口能甘之,无论终身一日皆不能忘之,至其可嗜可甘与不可忘之故,则绝口不能形容之”。李渔吃螃蟹很有一套,在他眼里,螃蟹的美味终生难忘,但无以名状。他在《蟹赋》中写道:“旋剥旋食则有味,人剥而我食之,不特味同嚼蜡。”自己动手吃螃蟹最好。
清代的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说,他不吃生螃蟹,要加上肥鸭等与螃蟹一起蒸煮。张岱津津乐道,大赞这样吃螃蟹“真如天厨仙供”。“剥蟹为羹,即用原汤煨之,不加鸡汁,独用为妙。见俗厨从中加鸭舌,或鱼翅,或海参者,徒夺其味而惹其腥恶,劣极矣。”出自清代袁枚的《随园食单》,他主张吃螃蟹原汁原味,不要与其他食物一起烹饪。袁枚与张岱吃螃蟹的方式大相径庭,也许是口味不同吧。
古人秋天还喜欢吃羊肉。晋代书法家杨凝式在《韭花帖》中云:“昼寝乍兴,輖饥正甚,忽蒙简翰,猥赐盘飧。当一叶报秋之初,乃韭花逞味之始,助其肥羜,实谓珍馐,充腹之余,铭肌载切,谨修状陈谢伏惟鉴察。谨状。七月十一日,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道:“羊肉性温,味甘,益气补虚。”可见用小肥羊“涮羊肉”是上好的秋补佳品。
古人秋天也喜欢吃鸭肉。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写道:“用肥鸭白煮八分熟,冷定去骨,拆成天然不方不圆之块,下原汤内煨,加盐3钱,酒半斤,捶碎山药,同下锅作纤。临煨烂时再加姜末、香草、葱花。”袁枚把这菜曰“鸭糊涂”,味道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