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昆
在收藏界中，万历年代的瓷器是独树一帜的，上次看展，我便欣赏到了一件明万历五彩龙凤纹蒜头瓶，令人难忘。
“五彩”是明代后期制瓷巅峰之作，更是万历官窑的标志。不同于清代粉彩的柔和，明代五彩以“浓艳明快、对比强烈”为特色，万历五彩将此风格推向极致。以红、绿、黄、蓝、紫为基色，工匠通过把控釉料浓度与施釉技巧，衍生出丰富层次：红似胭脂、绿如翡翠、黄若蜜蜡、蓝像宝石、紫带茄皮光泽，交融却不混杂。其“二次烧成”工艺极为复杂，先在素胎勾纹样，施透明釉经1200℃以上高温烧成青花瓷，冷却后填彩，再以800℃左右低温二次烘烤。温度稍有偏差便会导致釉色剥落，因此完整的万历五彩瓷堪称“火与土的对话”。
蒜头瓶渊源可追溯至汉代青铜蒜头壶，最初是盛酒实用器，因瓶口似蒜头得名，兼具密封功能与西域风格。明代，景德镇官窑将其引入瓷器烧制，逐渐转为陈设雅器，造型更精致。从实用到陈设的转变，让蒜头瓶装饰价值凸显。万历时期，它常与五彩、青花搭配，成为宫廷陈设，既具美感，又含“五谷丰登、平安吉祥”之意——“蒜”谐音“算”，象征富足，圆腹则寓意圆满。
龙凤纹自唐代起便象征皇权，明代仅限宫廷用瓷，民间禁用，因此带龙凤纹的万历官窑瓷多为皇家御用。龙凤纹不仅象征皇权，还含“阴阳和谐、国泰民安”寓意，龙为阳，代表皇帝与国家威严；凤为阴，象征皇后与后宫祥和。万历时期社会繁荣，龙凤纹在官窑瓷上大量出现，也反映出朝廷对太平盛世的追求。
这只蒜头瓶，造型比例协调，线条圆润，瓶颈细长，瓶腹圆鼓，稳重端庄。矮圈足足底施白釉，白中泛青，中央龙昂首，龙身蜿蜒，鳞片以黄釉勾勒、淡绿釉填充，五爪分明，周围红色祥云飘逸，凸显龙的威严，凤首微抬、凤尾修长，周围祥云与龙纹呼应，构成“龙凤呈祥”图景，雍容华美。
凝视它，仿佛能看见万历年间官窑工匠忙碌的身影，也能想象它曾在宫廷中的岁月，或许它的釉色会脱落，但那段历史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