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佳泉
曾在电视上看到某地渔民捕获鲻鱼、加工乌鱼子的情景。只见蓝天白云下,鲻鱼闪耀着银灰色的光泽,渔民们把他们捕获上来后,运到流水线上,快速地取出鱼子,再经过放血、盐渍、紧压和晾晒等环节,变成了醇厚绵密的乌鱼子;吃时切成薄片,喷上高粱酒,用火枪炙烤,一会便表皮焦黄。这一影像再经过李立宏极富磁性的解说,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那四溢开来的诱人香味。作为一名非标准吃货,看到这里总有一种让人“馋痨胚”发作的感觉,可以说虽然没有让口水流了一地,却也是咽了好几口。
不过当时我在想:他们加工完乌鱼子后,难道将其他东西都扔了?要知道这鲻鱼肉和鲻鱼肚子里的胗,也是极其美味的啊。
鲻鱼又叫乌鲻、乌鱼,喜欢生活在浅海和咸淡水的交界处。舟山一带的渔民,过去常用串网、流网、涨网等工具进行捕捞。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在晚上约上几个同村的好友,扛着一顶拗网和油灯,到海涂边上拗“魳(念za)鱼”,偶然也会有几条真正的鲻鱼收获上来。
古人对鲻鱼也是情有独钟,马志《本草》中说:“鲻生江河浅水中,似鲤,身圆头扁,骨软,性善食泥。”而在唐代鲻鱼已经作为贡品进贡朝廷,据史书记载,当时的江南官员献给朝廷的土贡中,就有“鲻皮”。明代冯时可在《雨航杂录》中记载:“吴王论鱼,以鲻为上,取其益阴。”从一些古人的记载中我们发现,鲻鱼有别于其他的海中鱼类,不会“以大噬小”吞噬同类,而是喜食海中的腐泥。其实这只是鲻鱼的表象,因鲻鱼的嘴唇厚,且触觉又很发达,平时在吃水底泥中的浮游生物、微小螺类等小型生物时,会将食物和泥沙一齐吸入,在口中经过粗略的过滤后,再将不要的东西吐出,然后将食物和泥沙一起吞入胃中。鲻鱼的胃就是赫赫有名的鱼胗哦。
有人可能会问,胃就胃呗,干吗叫鱼胗呢?
这其实跟鸡的胃叫鸡胗一个道理,因为鸡在啄食时,会将碎石、沙子和食物一起吃下去,而其胃可以有效消化一些硬质的东西,所以就叫鸡胗了。鲻鱼也一样,它的胃像一个沙囊,内层成坚硬骨质,特别发达,可以将一些比较硬的食物磨碎,这样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就被吸收了,而沙石和杂质则通过肠道排出体外,因为其胃的特殊性,所以就叫鱼胗了。鲻鱼胗也是上好的食材,吃起来滑脆而有嚼劲,鱼胗炒蒜苗或酥炸乌鱼胗都是家常名菜。
品尝鲻鱼最佳时节是在每年的立冬前后,此时的鲻鱼都为越冬做准备,四处游动觅食,积蓄体力,也是其最肥腴的时候。明代孙升在《归怀》中写道:“思归夜夜梦乡语,何事南宫尚曳裙。家在越州东近海,鲻鱼味美胜鲈鱼。”鲻鱼味道比鲈鱼还美味。
其实江南人最喜欢的做法还是红烧鲻鱼。将鲻鱼去鳞,取内脏后,去头和尾,切成两段,如果鱼不大需整条烹饪的话,可以用刀在其背部均匀地划刀,这样容易入味。当然在处理时,一定要把鱼肚子里一层黑乎乎的内膜去掉,不然腥味很重。还有,如果鱼胗不愿白白扔掉,可以先洗净贮存在冰箱里,等一定数量后再另行烧制。红烧鲻鱼的做法是:热锅放油,放鲻鱼,等鱼肉泛白时翻身,至两面均为白色后可以倒入适量的清水;然后放入生姜片和葱段,再放适量的红烧酱油或老抽,放适量的红糖,给菜上色;接下去可以视个人喜好,放适量的生抽和陈醋,以增加鱼的鲜味;再倒些料酒,去除多余的腥臭味;最后再放适量的盐,开小火,收干一些汤汁,即可出锅装盘了。这样烧制的鲻鱼,色香味俱全,家常或宴请均可上桌。
至于有些“弄堂吃货”介绍的“暴腌”鲻鱼或晒鲻鱼鲞,我是不推荐的。因为鲻鱼肉质厚实,用盐腌制的话很难入味,而晒鲞又不容易干,这样制成的菜肴,只能是暴殄天物了,也是对鲻鱼的不尊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