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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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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图》:于无声处绘山河

日期: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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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04版:读书       上一篇    下一篇

  黄子皓

  如果说军人的生活充斥着红色,有战场上喷洒的、溪流般的红色,炮弹炸裂时眩目的红色,枪口上吞吐的火舌的红色,那么,作为一个地下党的生活,就像一出黑白的默剧,被透明的黑暗所笼罩着。表面上的身份和工作只是伪装或是便于组织的工具,相处最久的不是亲朋好友而是国民党的特务和盯梢的便衣,好比《楚门的世界》,但收看这档真人秀的不是寻欢作乐的观众,而是一匹伺机出动的饿狼,稍不留心便会被其撕扯成碎片。

  小说的开头由数个前往开会地点的视角拼凑起来,主角却并不在其中。在众人锒铛入狱之际,陈千里才从远东之地姗姗来迟,加入到这个临时行动小组中来进行指挥调度,而原先的领导老方在国民党的抓捕下已经当场牺牲。主角固然是陈千里不错,可作者并没有完全以他为核心进行叙事,众多配角的经历与性格随着情节的推进慢慢浮出水面,变得生动和丰满,让《千里江山图》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而是复杂交织的群像。

  就像坏人可以金盆洗手,好人也存在弃明投暗。崔文泰是老方的交通员,他天性懦弱胆小,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可老方有恩于他,叫他举棋不定,成了组织里的一枚定时炸弹,重压之下,投靠了国民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形容崔文泰再合适不过。5根金条面前,心中的贪婪和自大蛊惑了他,卷款潜逃,只落得个凄惨结局。这样心智不定的人在乱世之中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卫达夫是个房产掮客,为人精明圆滑,和崔文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陈千里的最后计划里,承担了“死间”的角色。《孙子·用间》曰:“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这是用以迷惑敌人的致胜手段,卫达夫为了革命事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过世间为达目的悍不畏死的人寥寥无几,他会彷徨不安,也会心生动摇,但凭着那股信念,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作为一个死间,事情败露便是难逃一死,陈千里想拉他脱离国民党的魔爪,但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老易这里更需要他”是他留给党的最后的遗言,选择留在曹营,确保敌人进一步踏入圈套。

  陈千里和叶启年无疑是一对冤家,一个是地下党行动小组的领导者,一个是国民党的特务头子,他们之间的仇恨和对抗并非陈千里来到上海后才开始迸发,早在陈千里还是个不谙世事、对革命满腔热血的学生时,这颗种子就已悄然萌生。多年来名为“父亲”的有色眼镜让叶启年一直认为是这个曾经青睐有加的学生将女儿带上了反对自己的道路,殊不知自己的掌上明珠叶桃才是陈千里的引路人。叶启年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女儿不受到陈千里的“影响”,将她调入国民党机要室,让她待在自己的身边。而这份深沉的父爱却让他误判了情况,最后害死了叶桃。这是这个城府深沉的特务头子一直试图忘记,试图以忘记来修改他不想面对的过去。不动声色是一个特务应该具有的基本特质,作为特务头子更是如此,可当陈千里说出当时的真相时,他罕见地有些失去了理智,变得声嘶力竭、神色萎顿。本该亦师亦友的教授和学生,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最终反目成仇,让人不得不感慨人类在历史长河前的渺小。易君年,或者叫他卢忠德更好,他同样也是叶启年的弟子,在叶启年的安排下顶替了本该属于龙冬的身份,化名易君年作为代号“西施”的卧底潜伏于上海行动小组,走的是陈千里完全相反的路子,同时也是计划成功的最大阻碍,组织内根深蒂固的恶性肿瘤。终是陈千里技高一筹,识破他的伪装后频频向其露出破绽,最后瞒天过海,在黄浦江上处决了这个危险的敌人。

  “千里江山图”是党为了安全撤离中央领导以及相关人员、事物所制定的计划,并建立一条从上海到瑞金的秘密交通线,将革命的核心力量保存下来,用以继续展开斗争。陈千里是上海行动小组的领头羊,是这个计划的核心推手。那江山呢?江山自然是那些构成了计划中一环又一环,并为此牺牲的革命者,在小说中他们有名有姓:方云平、凌汶、林石、卫达夫……但放眼到历史中去,大部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在默默无闻中成为了历史的一份子。他们正是我们的人民,而人民构成了我们的万里山河,画出了这幅气势磅礴、大气恢弘的《千里江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