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丕立
当年电影《少林寺》刚上映,还是小小玩童的我,特别喜欢剧中的小虎。小虎为报父仇,拜昙宗为师,取名觉远,习武少林,并落发为沙弥。落发时方丈问:“尽形寿不饮酒,汝今能持否?”小虎含着泪点头答应。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在乡野生活的我们总调侃小伙伴:“汝能持否?”
慢慢地,身旁的小伙伴一个个渐渐走散,我也经历了许多艰苦和困厄。每每这个时候,那句诘问一下跑出来,响彻耳畔,仿佛小虎附体,我总是对自己说:“能持。”
小学的时候去大队部学校就读,爬坡上岭有十来里山路,每逢刮风下雨,破烂的雨具几乎不能遮蔽,举步维艰之际,这两个字眼总是一再从我心口跳出,激励自己在崎岖的求学路上走下去。
在县一中读中学的时候,我没有一分零花钱,买纸买笔得变现部分餐票;穿着破旧,老师嫌弃,同学疏远,每当孤独难熬的时候,这两个字眼又从心中跳脱而出,打消了我辍学的念头。
或许得益于这两个字的加持,我总能比一般同学更有耐力。
一份数学讲义,每每解完题,我的思维还要朝前探去一段,总结自己为何会这么思考,除了这种解法,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求解,然后归纳几种解法的区别和特点。这样的坚持让我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甚至后来在课堂上,老师思维短路的时候,总会点我的名,让我上讲台救场。
运动会上,我成了当时县一中的名人,有了“小不点飞毛腿”的美誉。其实径赛前我也紧张,跑的过程中也上气不接下气,跑完后也心跳不止。可在我加速到顶要懈怠下来之际,我无声地默念着那两个字,腿便有了动力,使我得以恒速跑完200米、400米、800米和1500米。在我超越前面的一个个对手,最终第一个冲线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若干年后,许多高年级同学还能认出我,对我当年运动场上的表现津津乐道,其实全是那两个字的作用。
那一年乡村发大水,我失足从山涧滑入河中,洪水一下将我卷至河中央,强烈的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来,浪头不停拍打我的周身,让我更加慌乱无措。那两个字像一束光照进黑暗,亮出一条生的光路。我大口喝水,沉入水底,搬起一块大石头,然后朝压迫感小的方向走去。最终压力全释,睁开眼,我竟上岸了。其时,饱胀的肚腹使得我寸步难行,突然一下意识到生命原来有如此大的张力,坚持不仅可以柳暗花明,有时还能起死回生。
慢慢地,一股沉潜的力量驻守在我的骨血中,无论做什么事情再没出现儿时经常性的虎头蛇尾现象,总是有始有终,不仅让我成就了年轻时考学的胜利、后来工作的顺畅,而且还让我在抵御各种疾病时屡战屡胜。
无论工作、学习,还是生活,好的习惯坚持下去不易,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给自己打气——“能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