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泽川
一次，程砚秋先生在上海黄金戏院演出《金锁记》，剧中“探监”一场的禁婆由江南名丑盖三省扮演。
盖三省本名杨春林，原为梆子旦角，后改唱京剧丑角，以婆子角色驰誉沪上。程砚秋每次到上海演出，大凡婆子角色都请他担任。在这次《金锁记》的演出中，当窦娥唱：“我哭，哭一声禁妈妈，我叫，叫一声禁大娘……望求妈妈你行善良！”这段精彩的“滚板”唱腔时，剧中的禁婆应当有被窦娥感动，由逼拷转变为同情的表演——凄然鼻酸流泪。谁知盖三省为了讨好观众，竟然将动作大为夸张：他咧嘴大哭、大甩鼻涕抹在鞋子上，怪相频出，引得观众哄然，破坏了戏剧的悲剧气氛，影响了程先生的精彩演唱。
戏散之后，有人建议把盖三省换掉，程砚秋听罢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几天后，再演《金锁记》，程砚秋早早来到后台，他用谈戏的方式、请教的口吻对盖三省说：“您看这场戏的艺术效果应当是使观众凄然呢？还是哄然呢？”盖三省听完程先生的话后很是内疚，红着脸说：“程先生，您看我今天演的如何吧！”程先生依然是微笑点头，表示信任。果然，这场演出盖三省的动作收敛了很多，但是他仍然尽量做戏，起到了相当得体的陪衬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