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
前不久,岳父溘然长逝。灵堂内哀乐低回,亲人们守在一旁,思念如夜空中的繁星,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那天翻看手机,铁凝的《午后悬崖》翩然入目,“《哀乐》乃其二爷爷之作,并希望死后播放”这情节,像石子投入心湖,荡起一片涟漪。
“死生亦大矣”,生死是永恒的哲学命题。不同文化下,人们对生死理解各异。铁凝笔下,《午后悬崖》借韩桂心故事,深挖了个体愧疚与救赎以及生死观内涵。韩桂心幼时,因嫉妒推人致死,此后愧疚缠身,如被困蛛网的飞蛾,不断挣扎,却难以挣脱。这不仅是对过往错误的忏悔,更是对道德困境下生命无常的深刻反思。小说结尾,韩桂心向丈夫坦白被当作精神病,现实为她奏响“哀乐”。
读完《午后悬崖》,看着冰棺里的岳父,哀乐仍在耳边。岳父一生坎坷,年幼失怙,民国战乱又失妻。生活重压促使他出国闯荡。新中国成立后,他怀着赤子之心回国报效。即便在“文革”时期受到冲击,他仍坚守讲台,培育了莘莘学子。改革开放后,他投身侨联工作,为祖国建设贡献力量。岳父性格豁达乐观,常说80岁才开始真正生活。102岁时,有友人去看望他,问他高寿,他还伸出两根手指头,摆了个胜利的姿势,笑着说“2岁”。
掩卷而思,潸然泪下。想起泰戈尔的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心怀善意,循光而行,接纳无常赋予的意义,这何尝不是生命的另外一种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