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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06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汕头日报

祁连大草原

日期: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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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06版:旅游       上一篇    下一篇

  祁连山,追溯名字由来,就是匈奴语:“天之山”。它的断层形成了内陆最大的青海湖,它跟前的河西走廊响过千年的驼铃。它的高山积雪融化的河水哺育着几千年的农业文明。祁连大草原就居于祁连山上,海拔达4000米左右。在这片走路都要慢悠悠,喘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土地上,却洋溢着无限的生机。

  来到山顶,如同穿越到了秋天。风像天上厚厚的云朵,波涛澎湃地鼓荡着。吹得头发衣袂猎猎飞扬。这是个永远不需要鼓风机的地方。风中带着湿润的气息。高山积雪化成的水精灵,跟着透明的风四处飘荡,抚摸着每个人疲惫的魂灵。绵延的绿色毛毡几乎铺满了每一寸地面,随着湿润厚重的土层起伏、倾泻到远处,跟金黄色的油菜花河流交融在一起。跟山下泼洒着大片深绿浅绿的山麓接壤,一直到地平线上的黛青色深深浅浅地重叠着的山峦。那些山峦高峻深沉,棱角分明。其间,还间隔着墨绿色高耸的树林。

  圆的、方的、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蒙古包错落在草原上,都是先搭建架子,再拉起帐篷,离地面都有一段距离,为的是防止风湿。远处,还有红顶白墙长长的居民屋子,以及规整的小楼。

  金字塔形的五彩经幡,用聚集于一个顶端的细绳子拉出巨大的三角形,每根绳子挂着蓝、白、红、绿、黄的旗帜,上面还有经文,象征着天、地、人畜等的和谐,表达对平安富足的祈求。风吹过经幡,就是自然在诵读经文,就是在为祈求加持。寺院是固定不变的,而五彩经幡可以伴随每个人到天涯海角。骑着马在大草原上走过的游子,看不到家乡的身影,一看到五彩经幡,就知道冥冥中有神灵保佑,就有了继续前进的信心与勇气。

  站在这一切的边缘,用手机一扫,你就可以在那些色块中想象出各种各样的生活。在青草上翻飞的头巾,纵马奔驰的豪情,马奶酒跟青稞香气弥漫的蒙古包、切割羊肉的锃亮的小刀,喃喃的祈祷声。虔诚膜拜的身影,全都在天地各种色彩的激发下,一一呈现。

  下车之后,我们每个人领到导游送的甲马——十五厘米见方画着马匹的厚厚一叠小纸片。看起来比以前潮汕小孩玩的长方形“安仔”大一些。导游带领我们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把“甲马”洒向空中,据说是为了向神明祈求平安,其追求效果跟潮汕人拜“老爷”是一样的。那些柔软的纸片后来就变成了土壤的一部分,而纸片上的信息,会渗进大地,如同语言渗进了一个沉默的心灵。在洒出甲马的一刹那间,我感受到了这片大地上素未谋面的人们最熟悉而朴实的本质,那就是谦卑。

  不管驰骋在祁连山上的马蹄怎么豪放、响亮,不管面对外族的刀剑怎么毫不畏惧,不管在命运的崩裂跟前怎么努力挺直腰杆,在广袤的原野上,在天地之威跟前,所有的人都会俯下桀骜不驯的脑袋,把远望的目光变成深深的内省和柔软的祈祷。他们尽力地用各种明媚的方式,来取悦冥冥中的自然,在个人的生存跟神秘的意愿之间,搭起畅通无阻的桥梁,寻求一种温厚的平衡。

  如这些千百年来淳朴的居民所愿,天地无私,赐予他们无边的绿色摇篮,让他们一代代繁衍下去。而他们,也一点点地珍惜着这种默契,让高原上绿色的蒲公英随着喃喃的声音飞向四面八方。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已经变成了绿色的魂灵,他们的骨肉,变成了草原的温床。那些让万民颤抖的王侯将相,也只不过是祁连大草原上一个个淘气的泡泡。闪光之后,就迅速地消失,回到大地的怀里。

  而经幡、甲马,则变成了一条时空的线索,链接着四面八方古往今来的脚步。

  在草原上漫步。有的旅客骑着马四处漫游。那些经过训练的马温顺地低着脑袋,慢慢地把满怀好奇的游客带向草原的深处。仿佛叩响一扇透明而宏大的门。马背上温暖的气息跟脉动,都会成为从祁连大草原上收集到了充满质感的触摸。有的在帐篷里跟卖牦牛肉干、奶酪、奶酒、炸青稞饼的阿伯阿妈讨价还价。这里的居民大多黝黑而精神,就像高原上沉默的胡杨。他们也很少伶牙俐齿,说一是一。不过这里的奶制品都比别处香醇可口。也许,他们认为,用产品说话是最好的营销吧。

  女儿给一对河南的母女拍了一张合照。母女都披着艳丽的披肩、瓜子脸,一样明净的笑容。她们是第一次结伴出门的。这片祁连大草原,是母女合照中最壮阔的回响吧。

  黄春馥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