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山灵水秀,宛如一个娉婷少女,若有所思,若有所悟,衬碧蓝天空,你好像驾云朵而来,舞羽裳欲去。如果稍有阴晦,你便整日收敛在云雾里,不肯露脸。
然而,最楚楚动人的是,每个晴朗的清晨,你周围总是缭绕着或浓浓晨雾,或淡淡白云,如洁白的纱衣,长长飘带,朦胧寝帐,裹着你亭亭的秀姿,衬背后万道金光,你更如熟寐方醒,披纱而起,玉肌朦胧,遍体生辉。这雾一定是天上的云朵因负荷人间的爱慕太重,太重,沉淀了,沉淀在你的脚下;这雾,一定是远方那无边的大海,思念太切,太切,飘来的缕缕梦幻,缠绕、流连在你的身旁,是这样的静,连鸟鸣也凝住了。只有雾在悄悄地、慢慢地移动着,摩挲着。那不绝于耳的瀑声,似向你发出声声祝福。
著名的“仙人洞”位于锦绣谷,“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走过通幽曲径,苍岩翠壁,抬头处,就是“佛手岩”,“佛手岩”下,山洞中开,这便是著名的仙人洞,洞中央有石雕纯阳殿,内置吕洞宾石像,参观的游人络绎不绝。出仙人洞循天池路往南约两公里,就是大天池,传说远古的文殊菩萨曾从五台山到此,用手插巨石,石裂处,变成天池,从此天池泉水源源不断。天池石阶下面有一巨石横空,飞舞天外,如腾飞的巨龙,龙首崖因而得名。崖下深渊万丈,站在崖上往下望,触目惊心,迷雾时开时合,极为动人。
庐山雾美,庐山瀑布更美,最为壮观的要算匡庐的开先瀑布,两座如剑的山峰横空矗立,突兀眼前,开先瀑布与庐山瀑布飞流直下,冲过斗折蛇行的山谷,犹如两条弯曲飞动的白练,在峡口打了个结,汇成碧绿的水潭。仰上俯下,两条白练喧嚣不绝,从这座山伸入那座山,一会儿笔直地从崖上吊下去,一会儿又在崎岖的山沟里飞腾,仿佛是大自然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银绸,诚是美至极了。我喜欢瀑布磅礴的气势,景仰它一泻千里的速度,崇拜它大起大落的气魄;更爱它在奇险与陡峭中走着自己的历程。在那缓缓慢流的小溪前,在那平静如镜的湖泊边,更能显示出它那坚毅、雄伟的风骨。
我久久地凝视着眼前的飞瀑,心理发出由衷的感慨:人生,不应正像眼前的瀑布那样日夜不息地搏击,急促地追求生活的归宿,走艰难的旅程而不气馁,在激流中寻求乐趣而不退缩,在追求中探索生活的真谛,在探索中撷取成功的名珠吗?
被一种寻幽探胜的心理所驱使,同行小D提出寻踪溯源,众人表示同意。于是,攀石壁,越小径,穿密林。远山出落得更奇丽、透亮、青葱。众人皆奇,寻幽探胜的愿望更强烈。
倏忽间,景色在视觉里消失了,云雾团团飘过来,山变得若隐若现,夹成一线,天和地聚然间压窄了,那有些许悸动的心里泛起兴奋的涟漪。俄顷,雾散云启,山又变得空灵飘逸,仿佛是造化无意间的一次精彩表演。约过了二十分钟,旅伴出现分歧,我和小D坚持前行,而老K他们却要回撤,于是匆匆分手,约好集中地点,我们加快步伐,又过十五分钟,我们来到另一座山的山脚下,眼前的山虽叫不出名字,但引人入境入神,入情入魔,全在于藏而不露,露而不尽之含蕴中。
人在走向自然的旅途中,有时往往是为了寻求一种寄托,通过自我调节获得心里平衡。也许这是游山玩水的深刻之处,而这种深刻美又融会在朦胧与含蓄之中,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山腰有一湖,衔蓝天,沉白云,融青山,空明澄碧。喝纯洁湖水,洗一路风尘,顿觉神清气爽,勇气倍增。置身这幽旷空间,吸山水之灵气,荡涤心灵之浮尘积垢,心极愉悦。
站在峰顶,一览众山小,云时聚时散,似呼唤人们去追求、想象。“泉声咽危石,鸟语恋碧枝”,呆在喧嚣的闹市久了,总渴望宁静,自外界至内心,清理过往日子,设计未来岁月,都需要宁静啊。小D发感慨:此山虽别有韵味,但游人罕至,如璞玉未经雕琢,甚憾。我却不以为然,此山之所以富有神韵,全在于自然二字,出了名游人则会趋之若鹜,人为痕迹倍增。小D默然点头,我们笑老K他们的惰性,未能领略到庐山的真正神韵,枉游一趟名山。
小D情不自禁地背诵王安石的名篇《游褒禅山记》,“……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与远,则至者少,世之雄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那神态,带几分自豪。隐约间,远方又出现一座山峰,朦朦胧胧,耸入云霄,我们的自豪感已荡然无存。阳光筛进密林,远山轮廓渐渐清晰,我们深感任重道远……
侯龙柱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