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提前一个月网上预约了敦煌莫高窟的门票，得到了容许参观8个洞窟的优待。这里每天限额6000张门票，除去线上预约，其他现场购买的参观门票就只能观看4个普通洞窟。
我来了，淌过宕泉河，走近三危山下。
穿梭在游人如鲫之中，急切与迫切，亲切和热切相交织，我无法从容和淡定。为了贴近和走进敦煌，盼望每一眼凝眸，能千年定格，用一颗纯净真挚的心，感受和印记住，敦煌厚重炽热的文化气息。走近石窟，让人强烈地感觉每一个洞窟透出五彩斑斓的神光。宕泉河西岸的莫高窟就显得格外神圣。那些开凿在饱受岁月与风沙洗礼的长长石壁上，如蜂房一般密密麻麻斑斑驳驳的石窟群蔚为壮观，倘若不心存认真与敬畏，怎么可能会去想到在那看似灰头土脸的外表下，这里居然隐藏着圣洁而又神秘的伟大文明。
所走过的每一个洞窟，那匆匆一瞥，留住了对佛、菩萨、天王、力士，对飞天、中国传统神仙画、经变画、佛教史迹画、供养人画像和装饰图案画等镌刻入心。
作为丝绸之路“咽喉要地”的敦煌，曾经是接触、吸纳和融合不同文化的重要地区，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地理上的敦煌，这里是河西走廊上的要塞和“咽喉”，壮美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茫茫戈壁，神奇沃野，尽显大地雄浑。历史上的敦煌，在这片被风沙与岁月雕琢的神奇沃土上，曾经交织着驼铃回荡与战马嘶鸣，留下一长串响亮的名字，汉武、张骞、卫青、霍去病……文物和文化敦煌，有着1600多年的雕琢和积淀，远非这匆匆一瞥就能尽收和囊括。乐僔和尚是第一个在敦煌修窟的，其后又来了一个叫法良的高僧，莫高窟的营建就从这两个人开始，此后连续十个世纪，从未间断建窟、塑像、绘画的佛事活动。他们依靠苦修与冥想，在一片荒芜中试图证得终极意义上的解脱，以达到不生不死的永恒之境。多年之后，僧侣、画师、商贾云集敦煌，从皇族宗亲、世家显贵到移民敦煌的普通百姓频繁开窟，历经千年营造，从无到有，从不毛之地成为万佛之国。一切人迹罕至的地方，其实是命运对于意志达成最彻底的考验之处。一切在世人看来最不可能有生之意义的地方，恰恰可以唤起生命极大的力量和信念，并且创化出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奇迹。于我，千里迢迢而来，人生难得走这一淌，仅是走马观花、蜻蜓点水，实属有所不甘。我更愿意把自己的所见所悟糅合起来，献给也想去敦煌走走的朋友们。
我一边细心的听着讲解，一边顺着讲解员所指的方向认真观看。这些洞窟都是集建筑、彩塑、绘画于一身的佛教石窟艺术。敦煌彩塑的形成，主要是敦煌的岩层是砂石，不宜做石刻，所以古人便就地取材、因材施艺，成就了泥塑彩绘。再加上西部干旱缺雨、气候干燥，这些泥塑竟保存了1500多年之久，成为世界文化遗产。敦煌的泥塑造像在历经千年依然完好，彩色绘制依旧绚丽精致，这主要是得益于敦煌的自然地理条件。从这些古代艺术精品中，可以见证到当年塑像的古代雕塑家们不但具有高超的技艺，而且是在用生命来塑像。日日夜夜，岁岁年年，他们将自己的肉体和心灵一点一滴融入作品中。生命消失了，艺术永恒了。壁画看上去有的塑像刻画了佛的恬静，淡泊的表情，有的显现的是佛的仁慈悲怀，有的佛像表情上显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形态和神韵极其自然，传递给观众的也是一种安详与清净。讲解员告诉我们，敦煌石窟艺术是多元文明之间对话，相互影响的结果，如果没有外来文明的滋养，可能就没有如此丰富多彩的石窟艺术。洞壁上的每一幅彩塑，充分展示了古代社会生活中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等民情风俗的场景，也有小孩天真活泼喜乐的画面。
来敦煌，写敦煌，总是绕不开王道士。1900年6月22日，敦煌莫高窟道士王圆箓在清理今编第16窟的积沙时，发现了藏经洞，从洞内出土了公元5世纪至11世纪初的宗教经卷、社会文书、中国四部书、非汉文文献，绢画和刺绣文物等共计五万余件。县令汪宗翰在得到王道士赠送的经文之后，又转手拿来取悦上司，其中就有金石学家叶昌炽，其对金石碑帖很有研究，他当时担任甘肃学政。消息一经传开之后，甘肃官场纷纷前来索取。约在1904年，第一个来藏经洞的外国人是英国人斯坦因。斯坦因用七个晚上的时间充分翻检了藏经洞的经书，最后共运走二十四箱敦煌写经卷本，五大箱绢画和丝织品，总计一万多件，足足雇用了四头骆驼才运走这些宝贝。王道士所得是四锭马蹄银，合二百两白银。1908年，法国探险家伯希和到达了莫高窟。他以区区五百两白银得到了王道士的允许，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藏经洞。他整整用了三个星期，以每天一千卷的速度迅速翻看了藏经洞的每一部经卷，甚至每一页纸。最后精心挑选了六千多卷精品经卷，两百余幅绢画，装满十辆车。然而藏经洞的不幸在于，它的发现正值中国最为动乱和萧条的一个历史时期，发现它的人居然是一个不识字没什么文化的小人物，他根本不知道藏经洞对于中华文化的意义，敦煌又远在大漠之中——所有的这一切造成了藏经洞文献流失的历史悲剧。
我来了，如一阵风吹过。也许没有留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但在我的记忆里，已深深的刻划进对敦煌厚重的历史印记。一如敦煌的流沙和千佛洞方圆百里上匆匆消逝的光影，还有每日怀着敬仰络绎不绝的人流，在一种貌似荒寒的人生景致中等待一个又一个莫高窟的春天，敦煌的辉煌，也将在这不断的续写中延续不息。
静远淡空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