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 霆
金秋时节，李小澄先生应中国驻阿尔巴尼亚大使馆的邀请，参加中国驻阿尔巴尼亚使馆联合阿尔巴尼亚经济文化和创新部主办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5周年——“2024中阿文化周”活动，他的水彩作品《潮剧小桃花写生》刊登在“中阿联合画展”广告主板，这是潮汕水彩一大盛事。
久闻李先生在水彩方面的建树，识韩之心油然而生。李先生从阿尔巴尼亚回国后，我与他取得联系，并说明拜访之意。李先生的画室位于汕头市新溪第一中学，新溪第一中学是汕头市美术特色中学，美术教育是其极力打造的特色品牌。该校专门为李小澄开辟一所名师工作室，旨在让他在水彩艺术创作的过程中发挥引领和影响作用，将一线美育工作深入到课堂中去。虽是初次见面，却丝毫没有距离感和陌生感，几句寒暄之后，他便带我参观画室。画室宽敞明亮、干净整洁，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方绿意盎然的田野，视角十分开阔，远处的山光树影，云容鸟迹，尽收眼底。我想，李先生每天必于此处神游无穷，攫取浩渺世界中的无限奥妙，让天地之间的灵气奔聚于他那色彩斑斓的笔端。
画室的墙壁和地上布满了李小澄不同时期、不同题材、不同风格的作品，这些作品浸透了他的心血和汗水，也彰显了他的妙意和巧思，更让人深深地感受到那份孜孜不倦的艺术追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幅由方展荣老师扮演胡琏的水彩写生画，李小澄说，创作戏曲人物画像这个系列，要感谢方老师，是他引导我进入戏曲人物创作领域。在他的笔下，每一个戏曲演员都犹如从舞台上走下来跨入画中一样，一扬眉、一瞬目，无不体现了戏曲行当特有的精神气质和角色人物的性格情绪。2023年10月，李小澄的“水彩潮剧人物画”画展在泰国曼谷展览，他笑称，台上的演出总有谢幕的时候，而潮剧水彩画是永不谢幕的。我认为，“永不谢幕”既说明了水彩画这一特殊的艺术表现形式，更体现了水彩艺术在表现戏曲人物形象的旺盛生命力。水彩潮剧人物画让潮剧文化的传播多了一个艺术的载体，拓宽了潮剧文化在海内外的交流渠道。
近几年来，李小澄不仅创作了水彩潮剧人物画，还创作了大量的“水彩英歌人物画”。英歌舞是一种糅合了畲歌、戏剧、脸谱、武术等多种艺术门类于一体的舞蹈形式，被美誉为“中华战舞”。他笔下描绘了许多英歌人物，如李逵、时迁、林冲、武松······观赏这些画作，一种雄浑、古朴、骁捷、豪犷、奔放的精神似乎夺“框”而出，扑面而来。最让我啧啧称奇的是，每一个英歌人物都没有画出其面部和五官，略去面部的细节，重点表现的是英歌舞者腾挪的气势、击槌的劲道和舞蛇的灵动。这是独特的艺术思考，画家认为，英歌舞最重要的是它的肢体语言，脸谱反而是次要的，如果按照现实的样子把脸谱描绘出来，有时反而影响观赏者对英歌舞的姿态、形式、造型、律动的欣赏。看着墙上一个个形态各异、动感十足的英歌舞者，仿佛一支英歌队伍正踏着强烈的节奏，迈着坚挺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向我走来，为我诠释一种独特的力与美的美学精神。
李小澄的水彩画题材多样，内容丰富，他之所以能够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无穷创作灵感，得益于他对生活深入的体验和丰富的积累。明代画家董其昌在《画诀》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李小澄正是用双脚丈量了世界的广阔之后，才化为纸上的万千气象。但在他的心灵深处，始终存在一块“自留地”——故乡潮汕，有一次，他创作了一幅英国伦敦城市风景的水彩画，但他认为仅仅表现伦敦的风景太单调了，思想也略显平庸。这时，故土的声音在他的心灵深处轻轻呼唤，他顿时灵思勃发，创作了一幅《伦敦与汕头》的水彩画，让东西方两座城市在画作之中互相诉说着时代的沧桑。李小澄始终不忘潮汕的风土人情和民俗文化，在偌大画室中，随处可见表现潮汕风物和潮汕农村景象的作品，如《潮音四宝》《柴米油盐酱醋茶》《红桃粿印》《丰收田野》······他对潮汕这片故土有着一份深深眷顾，他生于斯，长于斯，画于斯，他的笔端，饱蘸着浓浓的潮汕气息，他的才思，浸润着深深的潮汕风味。
对于一项事业的执着和坚持，源于对这项事业的热爱。李小澄说，我始终热爱水彩画这门艺术，虽然我也涉猎过其他美术种类，但丝毫不动摇我对水彩艺术的追求。他不仅在绘画技术上有很高的造诣，而且在理论的建设上也深有研究，他提出的“水当色画”的理念极具创意性和前瞻性。他认为，水彩画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用水把颜色带入画面，水是色彩的激活元素，在水和色彩的交融和激荡中，留下了一种妙不可言的自然神韵，这也使他的作品在这种理念的观照下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写意性和穿越性，亦中亦西，亦古亦今，令人在色彩缤纷的画幅中，感悟水彩艺术永恒的美好与力量。
如今，李小澄已经在水彩领域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但他没有把水彩这门艺术供奉在高不可攀的艺术殿堂之上，而是将其普及到学生课堂和寻常百姓家。他虽然集创作、研究、教学、著述于一身，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清醒的认识：水彩画毕竟是西方的艺术，虽然国内的水彩艺术也在不断进步，但是与西方的水彩艺术仍然有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因为中西方的人文环境和文化积淀本身存在着不可改变的差异性。他是自信的，更是自知的，他笔下的大千世界，不仅仅是水彩精神的艺术表现，更是一种文化思想与哲学思考的自觉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