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稻北麦的饮食格局在中国存在多年。米面作为主食模式,在北以面取胜,在南以米为王,也因此令南北方各自发展出相应的菜品。
在潮汕,上至米粉、肠粉、粿条、粿角、粿卷,下至各式粿品小食,一个“米”字囊括了潮汕碳水的大半江山,而另一半的面食,在好吃的潮汕人手中,也呈现出不同的风味花样。
带着过往情结的手工“面猴”
“面猴”,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一个熟悉的词语,而对于老一辈的潮汕人来说,这二个字牵系着许多过往的记忆。
上世纪五十年代,随着票证经济的开始,凭票领取粮食成为国人主要的生活方式,而各个家庭领到的粮食,主要是由大米和面粉两部分组成。在以大米为主食的潮汕地区,人们制作面食的方法相对有限,除了做面包、压面条之外,普通家庭消费面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捻面猴。
“我今年53岁,小时候经常吃面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比较常吃面猴,当时,街坊邻居都非常喜欢在家捻面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选择更多样化,再加上现在的家庭一般较少储备面粉,捻面猴也比较费时和费力,因此在家捻面猴的人越来越少。”手工捻面猴店主林钿妹在丹阳庄开了一家专门做手工面猴的店铺。
“准备一定克数的高筋面粉,拌入一定比例的麦粉,粗麦增加口感、细麦增添风味。”据林钿妹介绍,他们先用机器把粉搅成面团,大概搅二十几分钟以上,再用手工揉,增加面粉的Q弹和嚼劲。面揉成团后,再随手把面团捻成一片片小面片,形状不规则,厚薄也不大均匀,这些就是面猴。
那么,面片为什么会被称为面猴呢?林钿妹也给出了自己的说法,她说,以前小孩长得瘦小不好看,又比较调皮,大家就说他像猴子一样;面猴在手捻的过程中,没有特别去加工它,在煮沸的汤中,会上下浮动,显得调皮可爱,所以大家可能觉得很像(猴子),就把它叫做面猴,当然,也可能还有很多种说法。
每天早上7点,林钿妹的姐姐都会上市场去采购当天最新鲜的食材,来作为面猴的搭配。若要论潮汕面猴汤的金牌搭档,那还得是海鲜和猪杂。
鲜味,浸润在每一块儿面猴中。肉香、面香与海鲜的甜,竟一时难分高下。唯有筋道柔韧的口感让人最难忘怀。若在盛夏时节,还可搭配几片丝瓜,天凉时则可加入几片白菜,按林钿妹的话说,就是“鲜甜得不用下味精”。
林钿妹为了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上面猴,还根据年轻人的口感,增加了更多选择,比如有原味面猴,还有南瓜面猴,可双拼,再加上一点葱珠油。
在林钿妹的记忆中,其实还有一碗甜蜜动人的面猴。在她小时候,因为物质比较匮乏, 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海鲜, 所以都是在家煮熟后,再下一些白糖或红糖,如果条件再好一点,就加上一点葱珠油,就已经是顶级美味了。如今则还可以选择用桂花蜜或者蜂蜜调味,更加符合现在人们的口味。刚出锅的甜面猴润滑可口,吃进嘴里筋道耐嚼,这一口甜,是如今条件转好,生活甜蜜满足的最好诠释。
浓缩童年回忆的卤汁面
93年出生的杨立宏,今年31岁,年龄不算大,工作阅历却不浅,设计、营销、餐饮一应俱全,他曾经兜转于各大公司、知名餐饮店拜师学习,然而,越是在美食江湖浮沉,他就越是怀念家的味道。于是,他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老杨卤面”,做一款带有家里味道的美食。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爷爷总会在晚上把从市场买来的五花肉、豆腐、剥好壳的鸡蛋放在卤钵里面,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就会加热一下,这就成为我每天读书前的早餐。所以我对卤的东西记忆非常深刻,也比较有感情。”杨立宏说。
在潮汕,卤味可以引起所有人的味觉共鸣,几乎没有人不爱吃卤味,大街小巷随处都可以看到卤味店,正是所谓的“万物皆可卤”。不过关于卤水的配方,几乎每家都有自己不外传的秘密,小杨的店也是如此。
除去常见的八角、桂皮、香叶、丁香、小茴、香豆蔻等十几种香料,剩下的就是小杨的秘制香料了,不过这可得保密。待到猪肠、猪肉、猪脚筋一同飞入卤锅时,小杨的另一招绝技方可示众。
杨立宏表示,他对卤汁的要求是“油脂全除,汁味全入”,在这个过程中就是经过慢火,慢慢把油脂榨出来,把香料的味道煮进去,这个过程比较长,大概需要四五个小时,得经过文火慢慢熬,才能把油脂全部去除,吃起来很香,但不会腻。
厨房内卤锅旁,杨立宏展示了“豪华全家福卤面”,这是小杨家的“金牌”面食。苦瓜甘糯、猪肉丰腴、豆腐绵香、鸡翅紧实,一切不尽言说,都在碗里了。而藏在卤料底下的手打面,又带来另一番惊喜。
不论哪种面条,人们追求的都是那一根根筋道不粘、面条不坨的完美口感。面要怎么保持它的口感,放久也不坨,杨立宏有“独门秘招”。他说之前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到揭西,品尝到一种面,发现其口感各个方面都不错,包括放的时间久了也不会变成一团,所以他就把这款面带回来后,再进行研究,并制作了新的这款面,爽滑有嚼劲,特别是不容易坨。
高筋面粉与鸭蛋是小杨店里面条的主要用料,制作出来的面条柔韧弹牙,自带一股面香与蛋香,与卤料相伴格外香浓。
店里还有一道卤汁炒面,更是直接将风味值拉满。卤汁、面条,在高温下迅速形成美拉德反应,色泽加深、香味激增,几下便可装盘出锅。
食物的韵味总离不开家的底色,老百姓的一日三餐,简单的碳水餐食,时间的厚度伴着几代人的味觉记忆,总能刻画出藏在味蕾深处的温暖情愫。
本报记者 陈珊娜 陈扬 刘喆 谢俊鸿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