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会小学 骆燕芬
有人说:蜗牛是悲观主义者,他无时无刻不带着房子旅行,对世界充满了怀疑。
又有人说:蜗牛是乐观主义者,他带着房子旅行,相信任何地方都是阳光灿烂的家园。
在10余年的班主任工作中,我时常会想起那只徐徐缓行又踏实稳健的“小蜗牛”。
机缘巧合 让我看到你
一年级期中测试后,我叫不及格的学生谈话,其中一个就是她。她低着头来到我面前,齐肩的短发不偏不倚地遮住双眼,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为什么很多题没写?”我连问两遍,只换来沉默。
“圆圆,抬起头来看着老师,说说原因好吗?”我稍微缓和了语气。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将头抬了抬,眼睛却始终没看我:“我做不完。”
我让她回去补卷,望着她的小背影,心里泛起波澜。
自从这次后,我渐渐开始关注她。她好像不太合群,下课也不愿意跟同学玩;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好像总害怕说错话;她做什么事都是独来独往,不跟别人交际。
她就是那只“小蜗牛”,钻进独属于她的“壳”里,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
家访得知,她的爸爸常年在外,妈妈与家人不和,她的起居靠爷爷奶奶。
调整节奏 让我走近你
我给她换了座位,让细心的优等生带她学习、玩耍;课堂上多叫她们组答题,反复提醒“声音响亮”;值日时,安排两人配合的摆桌椅。“小蜗牛”慢慢探出头,学着接纳世界。
一次体育课,圆圆和两个孩子留教室。小红妈妈来电要接孩子,我问谁能帮忙去找小红。男孩子马上举起手:“老师,我去!”而圆圆先看了我一眼,碰到我的眼神后又低下了头。我知道圆圆也是想去的,只是不敢举手,我心里有了主意。
“圆圆,你愿意帮老师忙吗?愿意的话举下手!”我看见她咽了口口水,手犹犹豫豫地伸了出来,慢慢地靠在桌上,先是半弯半直,最后终于举得高高的。
“太谢谢你了,那你赶紧去吧!”她冲向操场。
小红回来后,我和小红都向她道谢。圆圆的脸红了,露出两个小梨涡。我知道,她的心门在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成绩也渐渐走上正轨,期末的一次测试中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我为她开心,更为她骄傲,难掩兴奋之情地给她妈妈发了短信。然而,她妈妈一直没有回我。
忽然变奏 让我相信你
直到最近一次家访,我才知道,她妈妈走了,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家庭环境。我蒙了,心似乎被狠心地揪了一下。
细想才发现,这个学期以来,她妈妈好像真的没有出现过,都是爷爷来接她放学;这个学期,她妈妈也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还疑惑她怎么忽然不关心圆圆的学习了。
忽而,我又有所欣慰,因为在圆圆身上,我似乎并没有发现妈妈的离开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甚至让我都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发生。
这只缓缓徐行的“小蜗牛”终于在不经意中伸出了脑袋,稳健地走着自己的路。
让我意外的是,家访后几天,我接到了圆圆妈妈从长沙打来的电话。她说一直没勇气联系我,怕听到圆圆不好的消息;说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绝不会离开一双儿女;说自己其实过得并不好。
我告诉她,圆圆这学期表现非常好,成绩在中等偏上,人开朗了许多,会开心地和小朋友玩了,还会帮老师做很多事,爷爷奶奶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也交到了不少好朋友。圆圆妈妈流泪听完,一直说着“谢谢!谢谢!”
一路牵着这只“小蜗牛”散步,我庆幸她终于挣脱了厚厚的“壳”,能和我一起探秘世界的美好。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在《什么是教育》中说:“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在今后的教师生涯中,我或许还会遇到许多特别的孩子。无论怎样,我永远会记得圆圆——她胆怯的眼神、低头的耳语、涨红的脸颊,都在不断提醒我:蜗牛爬得很慢,但它总会朝着终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