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 艳
春天，总要种点什么吧？种一块菜，种两三棵树，种四五朵花……这一切，都好像是对大自然的回应，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
我喜欢花花草草，屋后那条狭长的过道，左边种着风车茉利，长着酢浆草。绿油油的，看着让人满心欢喜。右边种上了矮西红柿、凤仙花和紫茉莉，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暖意。
我还网购了鸭掌木、天堂鸟、南洋松、栀子花、蓝雪花、果汁阳台，一盆一盆排排坐，坐满每一个石板凳，繁华而热闹，摆一场春天的宴席。风吹过来，空气里荡漾着翠绿，荡漾着花香，仿佛斟满了一杯大自然的琼浆玉液，让人沉醉其中。
浇水、松土、施肥、拔草，我看着小小的花草慢慢长大，亦如看着自己的孩子，对未来满怀希望和憧憬。
有一天，我追着一只猫，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邻居家的窗前。让我惊讶的是，绿化带里面竟藏着一块荒芜的空地，杂草丛生。
停下脚步，我认真打量着，心里一边欢喜，一边叹息。这么好的一块地，空着多么浪费多么可惜，随手撒一把花籽，就是花团锦簇的春天啊！
乡村长大的孩子，对土地有一种热爱与信仰。我慢慢弯下腰，把塑料袋一个个捡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又把野草一棵棵连根拔起，晾晒成天然的有机肥。
终于，在一个黄昏，我找出去年冬季收集的紫茉莉，拿着小铁锹，拎着大水桶，在邻居家的窗前悄悄撒了一把花籽。
“你在做什么？”有人路过，好奇地问。“种花呢。”回答完我又继续低头忙活，不知为什么，心里像开满了花朵。
那些皱巴巴的黑豆子，落在泥土里拼命扎根，向着阳光生长。大约十来天，地里钻出来几粒星星点点的绿，撑着两枚半圆的小扇子。是紫茉莉发芽了。
紫茉莉又叫晚饭花，在夕阳一寸一寸落幕，吃晚餐时开得沸沸腾腾，淡淡的花香在空气里流转。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村庄，每家每户的院落里都有一丛晚饭花，在夏日的傍晚拼命地开着，殷红如胭脂。
女孩子常常摘下娇艳的花朵，将花蒂和花瓣脱离，用长长的蕊挂在耳朵上，当作漂亮的耳环。而调皮的男生，喜欢采摘花籽，用这些“小地雷”玩打仗的游戏。
如今，在城市里已经很难见到它们的身影了。几阵春风吹呀吹，紫茉莉的叶子越来越多，变成了卵状的三角形。直立的茎秆慢慢分枝，一团和气地葱茏着……
当邻居在夏天的餐桌旁坐下，几朵紫茉莉啪地绽放，举着小喇叭，在窗前奏响生活的赞歌。她是不是很惊喜，笑靥如花呢？
细细碎碎的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像闪烁的星星。我想象着，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