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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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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如诗

日期: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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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7: 梅花       上一篇    下一篇

□罗鹏良

人到晚年,写了几首诗几篇散文。一位文友说,我的语言像叙话,朴实无华。哈哈,就像此时我眼前的珠江,如同翻到一本诗或散文集的后半卷——没有了年少时的激昂时分,却多了温润的韵脚;没有了中年时的紧凑叙事,却藏着留白的深意。这诗里文中有“清晰”的骨,是半生沉淀下的笃定;也有“朦胧”的魂,是岁月磨出的从容,而撑起这诗行文心的,正是五样最珍贵的人生底色。

清晰,先来自丰盈的知识积累。不是指要记得多少公式定理,而是把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酿成了“心里的谱”。年轻时遇事慌,是因为“没见过”;晚年遇事先静,是因为“早懂了”——就像书架上那本翻旧的散文集,不用翻开也知道哪页藏着安慰,哪段藏着答案。这份积累不是炫耀的资本,是照路的灯,让每一步都走得明明白白,这便是诗或散文里“清晰”的第一笔。

再是适当的经济实力。它从不是晚年要追求的“富贵”,而是“安稳”的底气。就像诗要讲平仄,不是为了刻板,是为了读着顺口;晚年有份够用的积蓄,不是为了挥霍,是为了不用在“要不要买一袋药”和“能不能去一趟远方”里纠结。它是冬日窗边的暖炉,不用烧得通红,却能让屋里始终有温度;是雨天门口的伞,不用华丽,却能让人不用等别人递来的庇护。这份“充足”,让晚年不用为生计弯腰,能安心坐在藤椅上读诗、写散文和晒太阳,注重于精神而不是屈从于生存的基础需求,让“清晰”有了落地的根。

而稳定的情绪管理能力,是把“清晰”揉进“朦胧”的手。年轻时爱较真,一点小事就像诗里的感叹号,扎得人心里慌;晚年学会了“转弯”——遇着不顺心的事,像看湖面的涟漪,风过了,自会平复。不是没了情绪,是懂了“情绪不是答案”。就像傍晚的晚霞,红得热烈也好,淡得温柔也罢,都知道“明天还会有晨光”。这份稳定,让晚年的诗少了“急刹车”的突兀,多了“慢流水”的平顺,是“清晰”里藏着的柔软。

还有晚年规律的生活节奏。它不是“刻板”的教条,而是晚年诗行的“韵脚”。清晨按时起床煮一碗粥,午后坐在阳台浇浇花,傍晚和老伴绕着小区走两圈——这些重复的日常,像钟表的指针,不慌不忙,却从不错漏。规律不是为了“长寿”的执念,是为了“活着的滋味”:粥的温度、花香的淡浓、脚步的轻重,这些细碎的“确定”,让晚年的日子有了“清晰”的章法,也让那些“不确定”的时光,有了份踏实的依托。

最后,坚韧的内心是诗或散文的“风骨”。晚年难免遇着风雨:或许是身体的疾病,或许是故人的离别,就像诗里会有低沉的调子,但坚韧的心,是藏在字里行间的“劲”。它不是年轻时“撞南墙”的倔强,是老松的根——埋在土里,不显眼,却能扛住霜雪。知道“难过会有,但不会一直有”,明白“失去是常态,但拥有过就值得”,这份坚韧让晚年的诗和散文,即便有“朦胧”的愁,也不会垮了“清晰”的骨,始终立得稳、写得明、读得暖。

其实晚年的“清晰”与“朦胧”,从不是对立的。“清晰”是脚下的路,是那些笃定的支撑,让我们走得稳;“朦胧”是眼里的景,是那些不较真的留白,让我们看得远。就像夕阳下的老院:墙根的青苔是清晰的,砖缝里的故事是朦胧的;手里的茶盏是清晰的,飘起的茶香是朦胧的。

一篇晚年的诗或散文,不用写得字字分明,也不用藏得句句晦涩——有“清晰”的底气,便不怕路远;有“朦胧”的从容,便不惧时光。

写来写去,便会悄悄觉得:原来最好的晚年,是把日子过成诗,清晰是骨,朦胧是魂,缺一不可,亦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