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陈云梅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魂牵梦萦的苏杭自驾之旅终于在今年暑假成行。自驾穿行其间，我们沉醉于无数名胜，而最难忘的，是邂逅了西塘的雨。
西塘古镇，枕卧于江浙沪交汇的嘉善县，素有“吴根越角”之称。作为江南水乡的明珠，它位列六大古镇，是首批历史文化名镇，更是无数人心中的诗意栖居地，引得四方游客纷至沓来。
受台风影响，我们去到西塘正是下雨时分，整个古镇笼罩在一片烟雾中，路上行人很少。我们漫步在西塘石板路上，看见两边居民住宅招牌统一，古香古色。河道纵横交错，贯穿整个西塘。“小桥流水人家”的经典画面在这里被演绎到极致。雨丝斜织，千万条细线无声飘落，浸润着青石板路。水珠轻溅，路面浮漾起薄薄银光；石板凹陷处，清亮的水洼晃悠悠地盛着灰白天色与两岸粉墙黛瓦的倒影，瞬间将人引入江南的绵绵诗意。
西塘的雨声，是静谧的诗行。它敲着乌篷船的顶棚，叩着廊檐下垂挂的灯笼，又沿瓦沟汇成细流，自翘檐滴落，在石阶上溅起晶莹。这滴滴答答，不显喧闹，反织就一张温柔的网，滤去了游人的足音与话语，只余雨帘深处隐约的橹声，轻轻摇着古镇入梦。偶有撑伞的行人匆匆踏过，倒影便在水面碎开，又缓缓聚拢，留下圈圈涟漪，无声地漾开。
我们择一临河凉亭避雨。檐下，雨水织成透明的帘幕，隔开了外界的纷扰。偶有游客同来避雨，不时定格眼前的美好。忽见电视台记者扛着设备朝凉亭走来，我们怕碍事正欲闪避，他们却连声道“不必走”，我们便不经意入了画。可惜他们步履匆匆，未及细问播出时间，否则若能在这烟雨西塘的镜头里寻见自己，该是何等奇妙的心境！`
雨中的河水泛着温润的微光，河上有几只乌篷船浮游其上，船夫披着蓑衣，不紧不慢地摇橹，间或捞起水中杂草。船头推开的波纹温顺而悠长。两岸的老屋枕水而眠，那些斑驳的墙壁与褪色的木窗棂，在雨水的浸润下愈发显得古朴沉静，时光仿佛在檐角的水滴里缓缓凝结。向远望去，临水人家的窗台上，或有几盆绿植在雨中愈发青翠，或是一盏灯笼在檐下晕开朦胧的光，无声诉说着人间烟火。
雨中的西塘，褪去了往日的喧嚣，宛若洗尽铅华的女子，素衣临水，只将骨子里的温婉与故事，沉静地交付流淌的光阴。商业气息在雨雾中悄然隐退，生活本真的朴素与悠长，便在这烟水迷蒙中悄然浮现。屋脊的线条、石桥的拱影，皆晕染成淡雅水墨，仿佛一卷润湿的古画徐徐展开，唤起“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的怅惘清寂。
雨中的西塘，以湿润的檐角、涟漪的倒影与橹声的叹息，轻轻叩击行人的心扉。原来并非晴日方显其明媚，这蒙蒙细雨，正悄然滤去世间尘嚣，让古镇愈显幽寂从容。人生亦如这古镇雨巷吧？有时步履匆匆，有时却需一场雨，让心沉潜于青石板的倒影中，静静倾听时光深处滴落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