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婷
天热得很,晚上出去散步,总会经过一家女装店。店面不大,也就十几平方。里面没顾客的时候,常能看见女店主对着镜子跳操,手机里的音乐隐约飘着,她跟着节奏抬手、转身,外面有人好奇地看,她好像全不在意,额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滑,眼里却亮晶晶的。
这种过日子的热乎劲儿,在城里随处都能撞见。兴宁城区有个开餐饮店的老板,前几年生意红火时,开了好几家分店。店铺走上正轨后,他既有了闲钱也有了空,常背着包全国各地去旅行,朋友圈里尽是各地的风景。可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他也放得下身段,自己开了直播账号吆喝卖盒饭。镜头里,他胖胖的身躯在灶台边转来转去,忙得像陀螺一样,却笑着说:“今天这红烧肉炖得烂乎,配米饭绝了!” 那股子劲头,一点看不出沮丧,反倒让人觉得,他心里笃定着日子总会有转机。
茶都老城区的包子铺也是这样。前几年,那对快四十的夫妻从外地回来,把攒下的力气都投进了这家小店。疫情让他们结束了漂泊,回来既能守着孩子,又能凭着手艺讨生活。一般小食店多是女人在前台忙活,这家不一样,大多时候是男人在前台麻利地打包,女人在后面揉面,案板砰砰响,倒像是夫妻俩在合伙唱一出生活戏。
谁也没料到,这两年经济不算景气,他们的生意却越做越稳当。没过两年,就把隔壁的铺子租了下来,店面一下宽敞了不少。更让人觉得新鲜的是,新铺子靠街的玻璃墙上装了搁物架,摆着五六瓶兰花,叶片油绿发亮,在烟火气里透着股清爽劲儿,养得是真上心。
去年过年前的一个晚上路过那儿,远远就闻到炸煎堆的香味。走近了看,老板正站在油锅前翻着金黄的面团,他媳妇带着两个孩子在旁边搓粉团,小娃的手沾着白芝麻,咯咯地笑。一家子围着油锅忙乎,那股热闹劲儿,把冬天的冷风都挡在了门外。“要尝尝不?” 老板笑着招呼。“不用了,我直接买。” 我掏出手机,让他装两袋,总觉得得把这份热乎气带回家。
去年年底,家炳中学门口多了家新疆烧烤店。老板是个高个子、头发卷卷的男人。傍晚的时候,他总坐在烧烤炉前,一边用竹签串羊肉,一边打开视频对着手机讲方言。说几句,嘴角就往上翘,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不用问也知道,电话那头准是家里人,不然哪来这么甜的牵挂。
还有对做梅县腌面的夫妻,在茶都开店十几年了。从最开始俩人手忙脚乱地守着几张小桌,到后来在兴宁买了房,生了俩娃,日子就像他们煮面的汤,慢慢熬出了滋味。因为住一个小区,晚上常碰见他俩手牵手散步,步子慢悠悠的,跟刚开店那会儿一样,透着股踏实。
这些散落在街巷里的片段,拼凑出生活最本真的模样。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守着各自的小铺子,在油烟里起舞,在面团里揉进期待,在炭火旁牵挂远方,在烟火气里过着自己的日子。可看着他们,就觉得日子不管多难,总有股劲儿在心里头,暖暖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