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丁
清晨,还在半梦半醒间,便感觉到丈夫为我盖被子,动作轻柔。我怕冷,且睡觉不老实,入睡后往他身边凑,抢被子、踢被子更是常有的事,动作幅度还不小。丈夫常打趣,说仅凭这睡相,就知我是个极具“侵略性”的人。
睡着时肆意妄为,醒着也常蛮不讲理,即便如此,丈夫却始终对我包容有加。那天,是2025年元旦——首个不调休的元旦,也是我和丈夫结婚19周年纪念日。
醒得早,不急着起床,我枕着丈夫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像往常那些不紧不慢的日子。我俩感慨一同走过的岁月,说着中午前回乡下参加家庭聚餐的事,也聊过年时亲朋往来的琐事,后又扯到哲学,聊躺平与放下姿态的区别……丈夫爱说,我便听着,偶尔插上几句,也有被我那没来由的话打断的时候。直到不得不起床做早饭,话题才暂且停下。
约好九点前送来带回乡下与家人共享的烤全羊、水果以及蛋糕等食物,在此之前,得备好早餐,叫醒儿子,还要收拾些外出必备品。
女儿明日期末考试,想留在家里复习,儿子却早盼着出门,念叨着要和表哥玩耍。儿子和女儿性格反差鲜明,让我在为人母的道路上有了不同的体验,也为我的人生添了不同的色彩。
车上,儿子边听历史课音频,边和我们聊天。提及电动汽车,聊它的发展与技术。聊人工智能,还讨论自动驾驶汽车发生事故该谁负责等目前难以定论的问题。聊人的自然寿命,有性成熟测算法、细胞分裂次数与周期测算法、生长期测算法等。儿子感叹,珍惜生命得从健康饮食做起。话虽如此,却不妨碍他到家后就和表哥跑去买零食吃。儿子还跟我们分享班上发生的一些趣事——共同探讨交流是我们家学习的重要模式,存在于家人共处的大部分时间。
回到老家时,阿公穿着红毛衣在门口晒太阳,见我们回来,他的笑容显得愈发和蔼可亲。陪阿公晒太阳,听他讲养生方法及陈年旧事,老人的智慧如阳光般闪耀。
婶婶在厨房准备午餐,叔叔脚步匆匆在客厅与饭厅间穿梭,帮着打下手,收拾桌子、分碗碟,招呼我们。妹妹一家随后回到,满姑穿着红裙子,声音洪亮,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岁姑带着女儿女婿从老家赶来,姑父下班到家。开饭前,阿公领着孩子们撕开烤全羊的锡纸,嘴里念念有词,告知历代祖先、仙逝的亲人,元旦家庭聚餐,一同分享。
饭后拍照,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就此定格。我们准备返程,阿公自问自答说下一次我们回来的时间——历来如此,从我们踏上归途那一刻起,阿公就盼着下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们又何尝不是。有聚就有散,我更愿意理解为,从分别这一刻开始,我们每走一步都是朝着下一次相聚靠近。
回到城里,我们一家四口在洒满落日余晖的客厅拍了一张合照。元旦和大年初一拍照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岁岁年年,照片记录的时光更显珍贵。
晚餐由邻居冯先生一家设宴,约同栋楼四家齐聚,远亲和近邻在元旦这一日实现了两不误的相聚,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临睡前,儿子和女儿吵了起来,起因是儿子迷上了玩新买的多功能电话手表,女儿说了他几句,儿子不服管开始顶嘴。女儿被气哭,丈夫让儿子去阳台冷静一下,顺便把洗衣机的衣服晾晒好再进来。情绪稍缓的儿子到书房找我,他虽意识到自己说话冲动,却不愿向姐姐服软。姐弟俩相差八岁,虽吵起来互不相让,不吵架的时候却如同连体婴儿般黏在一起。与儿子沟通:在未来的两周暂停使用手机和电话手表,期末质检结束自由使用一日。儿子欣然同意,擦干泪痕扭脸洗漱睡觉去了,留我在书桌前感叹:生活的小插曲总是出其不意,让人措手不及。
人生几多流转,“以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结婚纪念日,亦是平常日子里的一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