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湄
小金果一敲,好事自然来。1月3日,化州化橘红“药食同源”全球推介会在北京全国人大会议中心举行。偌大的会场,大家用双手敲击化橘红,橘香诱人,敲响了世界的大门。
化橘红,不仅是一味良药,更与老百姓的生活紧密相连,它承载着我童年的珍贵回忆。小时候,老家的房子坐落在公路边,背向公路。后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十几棵龙眼树和黄皮果树郁郁葱葱。每年夏季,枝头挂满沉甸甸的果实,我们在这片绿荫下玩耍、捉迷藏、荡秋千,还会爬上树躺着吃果子,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至今仍令我无比怀念。
然而,在后院中央,有一棵“毛柑树”,显得格格不入。它独自伫立,没有同伴。老干虬枝,叶子稀稀拉拉,树干上还长满尖刺,约有3、4米高。我们小孩子都不喜欢它,它光溜溜的,很难攀爬,不小心还会被刺伤。而且它结出的果子,模样丑陋,浑身是毛,味道苦涩,根本不能吃。与之相比,高大的龙眼树和黄皮果树,既能遮阴,又能提供美味的果实,自然更受我们喜爱。
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我的阿婆。她对这棵“毛柑树”情有独钟。我们都劝阿婆砍了它,种上龙眼树,可阿婆总是微笑着说:“它的用处大着呢。”阿婆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她家境贫寒,一生养育了7个儿女。在我爸7岁时,阿公因病离世,三十不到的阿婆,独自带着一群孩子艰难度日。阿公是独子,阿婆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其间还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在那个饥荒年代,阿婆凭借着中国传统女性的刚强、坚忍、勤劳、善良和勇敢,拉扯着孩子们长大。
阿婆是远近闻名的抓山草药能手,家里的柜台常备着干艾草。阿婆常帮人用艾草穴位烧艾,我们平时有个小病小痛,阿婆也会烧艾为我们治疗。隔三岔五,邻里就会请阿婆帮忙去山里找山草药,阿婆便独自深入深山,寻找那些只有她才认识的草药。每次回来,都能采回一大篮。而后院那棵被我们嫌弃的“毛柑树”,却成了阿婆的“御用之药”。
每到春季,“毛柑树”开花了,花香满园。它的花朵洁白如玉,香气扑鼻,与它那并不讨喜的模样截然不同。微风拂过,阿婆会捡起落在地上的花瓣,晒干后泡给我们喝,说喝花茶对身体好。树上的毛柑摘下晒干后,和艾草一起,留作药用。记得小时候,体弱多病的阿弟一咳嗽,阿婆就用毛柑泡水给他喝,不出几天,咳嗽就好了。渐渐地,我们也不再那么嫌弃这棵树了。
时光流转,“毛柑树”愈发沧桑,却依然坚定地守在那里,如同阿婆守护着颜家。在阿婆的操持下,颜家日益兴旺,子孙们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年轻一代也十分争气,考上名校的不在少数。
1989年,为了建楼房,后院的树木都被砍伐,包括那棵“毛柑树”,它们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变成了柴火,退出了我们的生活。2004年8月,阿婆完成了她的使命,在亲人的陪伴下安然离世,享年 91岁。毛柑树下阿婆的身影,从此成为了回忆。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口中的“毛柑”,学名叫“橘红”。毛柑树已消失,阿婆也离开了我们,但那些与她们共度的时光,却如化橘红的香气,萦绕心间,永不消散。如今,化橘红走向了世界,承载着化州的希望与传承,而阿婆的精神,也如同这橘红文化一般,在家族中代代相传,激励着我们勇敢前行,让这份橘红情,在时光长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