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雯
岁寒，年关，近除夕。我梦回大宋汴梁，去看那个繁华盛世，上演过什么年节活动。王安石《元日》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宋朝人孙惟信在《水龙吟·除夕》一词里写到“小童教写桃符，道人还了常年例。神前灶下，祓除清净，献花酌水……驱傩爆竹，饮饧酥豆，通宵不睡。四海皆兄弟，阿鹊也、同添一岁。”从这些宋代文人笔下，我看到了宋朝人过年的热闹：放爆竹、喝屠苏、挂桃符、洗神龛、洁厨灶、祭先人、守年岁、食夜果……
《苏轼诗集》：“岁晚，相与馈问，为馈岁。”宋人有馈岁的习惯，所谓馈岁，是指人与人之间相互馈赠年岁礼物，例如君臣之间、商贩之间、医患之间、亲朋好友之间。赠送的礼物大多和年节、祈福、辟邪等有关，代表了人们的美好祝愿。例如《梦粱录》里记载的，“纸马铺印钟馗、财马、回头马等馈与主顾；更以苍术、山枣、避瘟丹相遗。”说的就是医者过年前送药物汤剂给主顾的情景。
中国民间喜欢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辞旧迎新的习俗由来已久。起初，人们用竹子制成火炬燃烧，竹腔爆裂时会发出噼啪声，爆竹名声由此而来。到了唐朝，演变成用火药放进竹筒里点燃。而宋代民间已经流行用纸卷代替竹筒了，所放的爆竹和现在的炮仗已极为相似。挂桃符则是类似现在的贴门神，之所以称之为“挂”，因为宋代桃符是画在两块木板上，再挂在门口的。桃符上所画是辟邪的神仙，用来镇压邪秽，祈福挡灾。每到除夕，家家户户便“总把新桃换旧符”。这种习俗流传下来就演变成了今天的贴门神。
年夜饭是辞旧迎新的团圆饭，不管古今，人们都对它极为重视，所有的美好祝愿都想要借这一顿饭实现。在宋朝的年夜饭桌上，屠苏酒是标配，作为岁酒，老少咸宜人人喝之。相传说，屠苏酒配方出自神医华佗，取桔梗、肉桂、苍术、麻黄、细辛、干姜、川椒等中药，加入黄酒泡制而成。传言华佗住在由以屠苏这种大叶植物盖成的茅舍草庵里，研制成了这种辟疫祛寒避瘟的药酒，故而称为屠苏酒。宋人喝屠苏还有与众不同的文化，苏辙《除日》里说“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从中可见，年已高龄的苏辙，每年年夜饭上都是最后喝屠苏的。这和我们今天从长到幼的喝酒文化不同，宋人喝屠苏的顺序是从幼到老。当中究竟，是因为年岁对老幼的寓意不同。新年，对幼者言，当喜，称得岁，寓为又得到了一年，又长大了一岁。而对老者言则是失年，又失掉一岁，这是有点悲情色调的。故而喝屠苏酒的顺序先喜后悲，先幼后老。
苏轼《守岁》里的“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向我们展现了古人的过年风貌。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和庆祝生命的延续，人们在新年第一天要保持清醒，这就有了守岁的风俗，宋人称之为“分岁”。守岁夜里，小孩子也达旦不寐，强撑着清醒，以此来祝福父母健康长寿。守岁时，一家人围坐成团，起炉煮茶，细聊家常，把酒言欢，享受天伦，这也是一年里头难得的惬意好时光。大人们熬夜尚可忍受，然小孩天性，瞌睡虫来了就难强忍了，这时候，大人们就会精心准备宵夜食果，唤醒小孩肚子里的馋虫，来对抗瞌睡虫。宋人的守岁宵夜果品种繁多，多为甜食小吃，如蜜饯、十般糖、蜜姜鼓、澄沙团等。而宋朝有些地方还有着在守岁夜以赌博的方式来预测来年的运气的风俗，称之为“试年庚”。陆游在其《剑南诗稿》里说道，“乡俗，岁夕聚博，谓之试年庚。”
正月初一，宋人很忙，忙着拜天地、祭祖先、互相拜年。拜年的对象囊括亲朋好友。倘若碰到主人家亲朋好友太多，亲自前往拜访的话，时间远远不够用，这怎么办呢？遇此情况，主人家就会明列清单，让仆人手拿自己的名片前往亲朋好友家，算作是拜年了。周煇在《清波杂志》里记载，“宋元祐年间，新年贺节，往往使佣仆持明刺代往。”
年夜，梦回，像是宋朝的风吹过窗外，窗外爆竹声声辞旧岁，烟火璀璨迎新年，是喜庆连连，是福泽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