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
穿着土布衣裳的母亲
在伙房里忙活
熏黑的泥砖炉灶
吐卷着通红的火苗
干稻草在灶膛里快活地燃烧
我看见母亲额头上的汗珠
将落未落。墙角的锄头
粘着尚未干结的泥巴
有火苗欢快地跳动的影子
木砧板上的肉
正冒着一缕缕热香气儿
贫穷和困顿
在这一天逃离了乡村
村庄以炊烟为号
宣告穷人们在这一天
尽享人间佳肴——
鸡，猪肉，莲藕，茨菇
这一天，我一次次跨过伙房的
门槛，像一条摇着尾巴的小狗
这一年，母亲还在
姐姐也还未出嫁
除夕夜
鞭炮声中，除夕夜到了
我穿着母亲刚洗干净的衣裳
捧着一盏小煤油灯
和小伙伴们奔走在村子里
煤油灯的小火苗摇晃着
一同摇晃的还有我们的影子
鞭炮炸响时，火光
映红了我们的小脸蛋
那时，欢乐是如此朴素和简单
像那些捡拾到的鞭炮儿
一点就着
并且发出巨大的欢叫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