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东
朱也赤发表了充满激情和号召力的讲话。他说：“打倒贪官污吏，是三民主义革命的一个重要任务。张耀垣长期贪赃枉法，犯下滔天罪行。我们完全有理由要求县公署罢免乃至惩办他。农民、工人的解放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大家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我们就有力量，就能改变这个不合理的社会，达到自己的目标。农民、工人和革命学生要团结起来，汇合到大革命洪流中去，支持北伐，推动国民革命！”
接着，数千名农民、工人和学生在公馆圩举行“要求罢免张耀垣”的大游行。走到牛车街区公署门前，杨绍栋和刘竹虎指挥游行队伍停下来，高呼“罢免张耀垣！”“打倒张耀垣”的口号。江仲奇、潘襟江、张汝庚指挥南中学生轮番唱他们新近编的《打倒贪官张耀垣》和《国民革命军军歌》，气势冲天，张耀垣躲在办公室瑟瑟发抖。
会后，茂南中学和平民学校及鳌头小学等学校学生举行总罢课，要求县公署罢免张耀垣。并将罢免要求派送到全县各学校和县城各机构。一时间，全县各界纷纷掀起支持茂南学生和民众罢免张耀垣要求的热潮。大街小巷贴满了《张耀垣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罪行录》和“罢免张耀垣!”的标语。茂南各地民众更是以各种方式大力支持学生们的正义行动。书房岭村农会会员做了两担大箩筐装得满满的面包，在44岁的村农会委员长刘仕清的率领下，上百名农民协会会员排着队，扛着会旗，打着锣鼓游行去公馆，将面包分别送到茂南中学和公馆平民学校，慰问罢课学生。农会会员和学生一起高呼“打倒贪官污吏!”“罢免贪官张耀垣!”“农会万岁!”“国民革命成功万岁！”等口号。直至事件的九十六年后，笔者到书房岭村调查，还听到多位村民津津乐道地讲述他们从祖辈口中知道的本村农会会员担面包到公馆支持学生罢课的往事。
翌日上午，朱也赤来到茂名县公署向张远峰知事交涉茂南民众要求罢免张耀垣一事。
张远峰正在和公署的几位科长商议张耀垣的事情。
原来，自从张耀垣被朱也赤严词敲打后，心里就非常害怕。情急之下，赶紧到县城来活动。“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在县公署我是路子不少的，只要去活动关节，还是有办法过关的。于是他又是给张远峰送钱送物，又是把县公署总务科、财政科、教育科、实业科几位科长找了个遍。他跟这几位科长说，我过去得那些钱，也给过你们红包，还请你们一起去妓馆烟官玩过，危难之际，请你们帮说说话。为了说动财政科长莫德祥，他那天晚上在其家中磨到了后半夜。
俗话说，言多必失。张耀垣正是如此。在拉拢莫德祥时，为了证明自己和张远峰的特别“铁”的关系，故意说出自己给张远峰送漂亮佣人之事，以及总务科长许华基也多次收过自己的礼等等。这让莫德祥听了很不是味道，因为张耀垣只是在过年时来过他家一趟，礼金也少得可怜。并且，有一次，莫德祥因故想向张耀垣借200大洋，张耀垣却扯东说西，硬是不肯掏钱。这个家伙，对我这么寒碜，却对总务科长许华基这么舍得！实在太不够意思。莫德祥越想越不是滋味。第二天，他向自己的好友教育科长柯奎昌说了张耀垣的不地道。柯奎昌也说了张耀垣的不是：本来茂南区公署这个肥缺是他的一个亲戚的，人事员曾给他透露过，知事都准备让办人事手续了。那知张耀垣后来使了一把钱，硬是把这个位置抢去了。他说这个事想起来都气愤。柯奎昌又跟实业科长李大源特别老友，又把一些情况跟李大源添油加醋一说，李大源对张耀垣也没好感，他说：“张耀垣讲，如果我被查究，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这分明是要拉我们一块死。”“这个家伙自己贪污了一大把，还想害我们。这还得了！并且他的事被朱也赤在茂南区这么一搅，现在全县上下都知道了，恐怕谁也救不了他。他只能自求多福了！”柯奎昌道。
县公署就这么几个部门，几个同僚把这个事一串，都觉得张耀垣这个家伙该死。于是就一起来向张远峰进言，鼓动张远峰快刀斩乱麻，罢掉张耀垣，免得为祸本县。张远峰听了众人的意见，也觉得有些道理：张耀垣现名声已坏得极点，全县上下群起而攻之。此事又是朱也赤发起的，必不会善罢甘休。并且朱也赤背后还有黄学增，到时他们一起往省府拱，说我理政无道，纵容贪污，我就会有大麻烦。并且此人嘴巴太臭，不趁早拿掉，迟早是个祸根。但他又担心撤张耀垣区长职务，张耀垣会乱咬一番，把给他钱的一些事给张扬出来，始终拿不定注意，心里一片纷乱。
正在此时，值勤报告：党部主委朱也赤登门拜访，张远峰就让众人散去，他要当面听听朱也赤的说法，看看形势再做决定。
“哎呦，看看，什么风把朱主委吹来了？”张远峰明知朱也赤找他的缘由，却这样道：“我早就打算找朱主委沟通沟通的，因为公干太忙，拖下来了。这不，刚才又是一大摊的事，见你来，我把他们先都打发走了。”张远峰一边向朱也赤打躬作揖一边说。
“我今天过来，为的是茂南民众要求罢免张耀垣的事情。”朱也赤单刀直入，不动声色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