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百年香樟总在风里摇落细碎的光影,我常站在树下驻足———粗糙的树皮像极了初中语文课本里被我画满批注的页脚,风掠过叶片的声响,又让我想起麦弄雅老师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那时候,我的作文总带着漫不经心的潦草,段落间藏着没理顺的思绪,甚至标点符号都常偷懒。可每次作文本发下来,红色的批注总能把这些漏洞一一温柔填满:“‘绽放’比‘开了’更有生命力”,是她在我写春天的句子旁添的批注;“此处用分号,能让节奏更舒缓”,是她为我修正的标点;就连我不小心写错的“朦胧”,她也会用圈画出来,在旁边工工整整写一遍正确的字形,再补一句“下次细心些,你笔下的文字会更动人”。那些红色的字迹像初春的溪流,一点点漫过我文字里的荒芜,让我慢慢懂得,原来认真对待每一个字,就是对文字最好的尊重。
我也曾是课堂上爱走神的学生,总在她讲唐诗宋词时,偷偷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她从不会当众点我的名,只是在下课后轻轻把我叫到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教案上,她指着课本里“少壮不努力”的句子,声音像温温的茶:“你看这诗里的道理,不是要批评谁,是怕你错过本该好好把握的时光。你笔下能写出那么多细腻的想法,要是把这份心思多分些给课堂,肯定会更出色。”没有严厉的指责,只有一次次耐心的劝导,像春风拂过乱草,让我慢慢收敛起贪玩的心,开始跟着她的声音,在“大江东去”里感受豪迈,在“帘卷西风”里读懂婉约。
毕业那天的场景,至今还清晰得就像是在昨天。我攥着写好的留言本去找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同组的老师笑着说:“麦老师,你的爱徒又来找你啦!”她抬头看见我,眼里漾着温柔的笑意,接过本子认真写下祝福,末了还不忘叮嘱:“以后不管写什么,都要保持这份真心,记得常回来看看。”那天的阳光特别暖,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也把“爱徒”两个字刻进了我心里。
如今站在二中的香樟树下,风吹落一片片叶子。我知道,麦老师教给我的,不只是怎么写好一篇作文,更是怎么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怎么用温柔的心对待世界。那些红色的批注、耐心的劝导、温暖的称呼,都像一颗颗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让我在成长的路上,总能想起曾经有一位老师,用她的爱与教导,点亮过我的少年时光。
(指导老师:麦弄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