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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5
星期三
当前报纸名称:呼和浩特日报

窗外的风景

日期: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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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rb08 鉴赏       上一篇    下一篇

《铜壶与蒙古靴》48.3×64.5cm 2012年

《吐峪沟之一》50.5×72.5cm 2013年

《陶罐与折扇》37×66cm 2018年

《釉彩瓷与皮手套》 27×43cm 纸本水彩 2020年

《吐峪沟之四》35×47cm 2024年

●奥迪

奥迪艺术简历

奥迪,1954年生,蒙古族,黑龙江省依克明安旗人。内蒙古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水彩画艺术委员会第三、四届委员,内蒙古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内蒙古美术家协会首届水彩·粉画艺术委员会主任。

作品多次参加全国美展和出国展。获第三届全国水彩粉画展览银奖,第六、七、八届全国水彩粉画展览优秀奖。三次获得内蒙古自治区艺术创作萨日纳奖;获乌兰夫基金民族文化艺术突出贡献者奖、内蒙古自治区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等。多次担任全国美展水彩画评委。出版有《奥迪水彩静物画写生》《奥迪水彩风景画写生》《奥迪水彩艺术》等专集。

静物画片语

我在京出差淘到一本鲁道夫的原版画册,尽管边角略有磨损,可依然很高兴地携归;途经东华门附近的一处街边公园,在座椅上翻看起来,看罢不觉日已偏西。他的静物画多选取身边的东西,像有的画面就是几颗鸡蛋,有的又是一束花和玩偶,画出后既有一种很亲和的感觉;由此他还扩大视野,将室内的景物搬进画面。在他的画中,亦可见中国的青花瓷盘、日本的浮世绘版画,它不仅体现出画家的生活情趣,还渗透着东西方文化的融合过程。

张充仁在比利时皇家美院主攻雕塑,可他回国后的静物画却充满了东方情趣;虽然所画不过是果蔬、鱼蟹等寻常之物,但表达却与流俗不同。他的画往往不涂背景,笔法轻松,用笔用色和没骨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孙青羊的《华灯冷落舞扇残》,描绘了一红一绿两盏宫灯,背景是一把孔雀毛羽扇,画给人留下了对旧时代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感伤情怀。

多年前带学生来到黄河中的一个小岛,某日在岛对岸半圮的庙内发现了壁画残片。当时,庙的地上铺着干草,草上放着一对棺木。可无意间看到棺木周围散落着大小不等的泥块,继而有学生发现其中有的还画着些什么,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壁画留存下的残片。原来庙右侧的山墙坍塌后一些泥块落在草上,是这层干草隔开了地气。我从中挑选了几块带画的残片,日后用它摆放了几组静物。

静物画可小中见大,前人讲“窥世界于一沙,天国于一花”就是这个道理。

(奥迪)

学画以来,我一直喜欢在户外画风景。相对于参展的正式作品,这些小风景更能传达出我的内心情感,我也许更钟爱它们。它们是我的手记,记录着往日片刻的独语和对美好事物的感受。一日翻看着箧中那些不大的纸片,掉下一朵素白的干花,这大概是写生时顺手摘下的吧。在生活中,春天里绽放的一树桃花,秋日随风摇动的垂柳,几间老屋,一段半圮的围墙,这些平淡的东西往往令我感动。如果说,今天仍能从事我所喜爱的艺术工作,在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这些小风景。

闲暇无事,我常携画囊外出,遇到好的景致,观之不足,总要把它画下来。假期乘车在旅途中,眺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常有某种莫名的兴奋。记得那年去敦煌,途经河西走廊,车窗两侧,南头是祁连山的皑皑积雪,北面是时断时续的北地山脉。窗外风起,飞沙如雪,不时还有荒弃的烽火台,咩咩远去的羊群一闪而过。面对着变化莫测的大自然,不由得感叹造物主的伟大。北方的自然有时是严酷的,一年中的很长时间在严寒或沙尘飞扬中度过,即便如此,自然也不时展现它极美的一面,这种美不是小家碧玉式的,而是一种沉雄、辽远之美。当你在草原上,与已立千年的突厥石像不期而遇,可以从中感受到历史的沉淀,以及生活在艰苦环境里的游牧民族的激越与困惑。天开图画即山川,自然为我们提供了无尽的画材,又以它的壮阔景象净化了我们的心灵,拓展着我们的胸襟。昔嵇康有言:“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这是何等的境界。就水彩画来说,是从写生发展过来的,又以它的水色交融与东方人的审美情趣相契合。画虽小道,若想使之有意味,不流于一般,也须襟怀远大。最初使我流连于水彩画的,除了其本身的魅力以外,正是基于一种对自然挥之不去的情结。

早年,我临摹过一些前人的作品,今天想来,这对于我最初认识的形成,起了一定的作用。去岁在旧书店里购得一本50年代出版的英国水彩画选。翻阅着这本纸色已发黄的册子,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一般。我追慕古风,喜欢英国式的古典水彩,但也喜欢林风眠,喜欢他作品中透出的浓浓的东方情调。他的水墨与水粉间的糅合,也就是说从干变调到湿变调,从透明到不透明,也是水彩画家常遇到的问题。他的画或浓郁、或冷寂,但从不拘泥于细微末节,是大家风范。这些作品不是传统意义的水彩画,在国内一般归于彩墨画的范畴。但它所探索的“中西合璧”的表达方式,对于我们应该是有启发的,我们可由此回望自己走过的路。上世纪初,中国画坛已有了用西方写实主义改良中国画的说法。那时,在室外画写生是开风气之先的。老一代水彩画家李铁夫、关广智、张充仁等,他们一世所追寻的正是如此。由于有深厚的学识与素养,他们的作品绝非一般意义的写生小品,比之今日某些水彩画的矫揉造作,是得自然真趣的。

在面对自然景物时,既要抓住对象的整体色调,又须体察它的细微处。有时要眼疾手快,放笔直追;有时又要深入描绘,反复涂抹。这看似矛盾,实际在于不断调整自己的作画状态,亦长亦短,或收或放,随机而发,但以粗放处不失精微,刻画处不显板滞为妙。

当我年轻时,照相机还是奢侈品,下乡收集素材靠的是手头功夫,因而练就一笔好色彩,就成为我们这代人的追求的目标。那时很多人都以画一手豆腐块大小的苏派风景为能,在街头巷尾写生成了城市一景,我也时而水彩时而油画地画了不少。这段训练的最大收获是有了色彩控制能力。如今在室内画大幅作品,经常是局部推移完成的,这受惠于早期的色块训练。近年来画风景,较多地采用分次完成的方法,一幅画在同样的光线下画上几次,直到满意为止,力求表达得更充分些。其实,重要的不在于采用什么方法,而是如何把握住自己的感觉。我与自然一向是很投缘的,亦师亦友,物我交融。除了自然中的山水树石,我也喜欢画寺院、民居和村落。那雨淋月移的墙壁,疏疏落落的屋舍和各种不同的门。自从去了敦煌,我对残缺壁画甚至老旧门窗上留存的斑驳痕迹有了极大兴趣,可惜这样的景致常常是可遇不可求的。

水彩画透明酣畅,品格不俗,所呈现的美自有其独具的风韵,但这种美的得来不能一蹴而就,应是耐人寻味的。如何看待自然,古人主张以身入境,用心体会,把握自然的精髓,遂有“师之于人不如师之于自然”之说。今天,即使有了照相机等媒介为我们提供的许多便利,也不能因此钝化了对自然的真切感受,而是要使自己经常保持着新鲜的感觉和良好状态。画画不是一日之功,它需要你全部身心的投入。朝看飞鸟暮归还,在与自然的晤对中,受之于心,时有感悟,运思落笔,不断磨砺,久之必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