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的云朵
牧羊人放牧的羊群
在河边,把盛夏啃得生疼
牧羊人回头的一刹那
看见湛绿的河面上
一朵云在追着另一朵云奔跑
影子消失在不远处的桥洞里
牧羊人没有延伸自己的目光
也没有延伸自己的想象
他把牧鞭像旗帜一样
插在松软的河坡上
从衣兜里掏出有劲儿的纸烟 点燃
席地而坐
等待两朵白云再次出现
他知道,下一个季节
就会有几片嫩白嫩白的云朵
在他的牧鞭下蹦来跳去,结队而行
一株草
一株草,把自己
种进甬路的砖缝里
它想,春暖花开的时候
也会像迎春、杜鹃、三角梅那样
成为人们眼中的风景
殊不知,在今后的日子里
只要它从砖缝里一露头
就会有人从它身上踩过
而且是露一次踩一次
直至遍体鳞伤
无奈,它把向上的追求
改为匍匐向前
并顺着砖缝的狭窄 不停地伸展
左拐,右拐,再左拐
再右拐 像走迷宫一样
寻找下一个春天
听风
刮了一夜的大风
天亮前,最终还是停了
听风的人,一夜没睡
心里落满了枯枝败叶
早起赶路的人
不读这些细节。依然
在遍地狼藉中择路而行
只是在行进的路上
多加了小心
我不否认,这么多年
我有苟活之嫌
风。无形时
我喜欢听其声
有形时
我又喜欢观其影
我险些成为一团雾
一场遮天蔽日的大雾
笼罩着
我在雾中
被裹挟,也像一团雾
那会儿,我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问路的,迷路的,探路的,跑路的
他们从我眼前经过
都畏首畏尾,神色慌乱
难怪,那时他们并不知道
我也只是一个赶路的人
换季了。有风吹过
一团一团的雾,瞬间 四散而去
无影无踪 短暂的迟疑过后
我先用右手拍拍左手
又用左手拍拍右手
然后,朝着心想的方向
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