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吕新颖 谭国伦 本报通讯员 于其玉
在霸州市的一间普通民房里,75岁的黄兴蓉每天雷打不动地坐在书桌前,或提笔写作,或手抄名著。案头堆叠的200多万字摘抄本、一捆捆用尽的笔芯,见证着这位仅有小学文化的老人,如何用数十年的执着,在文学的沃土上种出属于自己的果实。作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兴蓉的人生故事,本身就是一部充满韧性的奋斗长诗。
见过黄兴蓉的人说,老太太不像七十多岁的人,容光焕发的精神面貌,未曾开口先微笑。问起她的保养秘诀,“文学使人年轻”就是她自豪的答案。当她为我们翻阅自己的作品时,眼里更是闪现出光芒。
艰辛童年里的文字微光
黄兴蓉的童年,是被艰辛反复打磨的时光。幼年丧母,父亲、祖母与两个弟弟相继离世,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生存的重压让她早早告别校园,小学文化成了她人生最高的“学历”,但这并未阻挡她对文字的渴望。
不认字,她就悄悄蹲在教室窗外,耳朵贴着墙根偷听老师讲课,把生字一个个记在手心、画在地上;找不到书,她就搜集能接触到的每一张纸片、每一份旧报,甚至央求村里识字的人念给她听。“文字像黑夜里的光,照着我往前走。”黄兴蓉说,那些零散的字句,成了她童年里最温暖的慰藉。
手抄名著铺就的创作之路
对黄兴蓉而言,文学之路一样艰辛,是用坚持铺就了台阶。深知自己文化底子薄,她想出了最“笨”的办法——手抄名著。从四大名著到《边城》《茶花女》《平凡的世界》,只要能看到的书,她都一字一句抄录,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画个圈,回头逐个请教。
她的摘抄本每页都写得密密麻麻,页边空白处还记着朴素的感悟。多年来,她抄完了一部部经典,累计字数超过200多万,用完的笔芯捆成一捆,成了书房里最显眼的“勋章”。“抄书时就像和作者对话,慢慢就懂了怎么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生活的磨砺、童年的记忆、对亲人的思念,都成了她笔下的素材。她写困难年代里红薯面锅盔的滋味,写馈赠的山果里藏着的温暖,写童年河边与弟弟们摸鱼的欢乐,文字朴实无华,却带着泥土的芬芳与泪水的咸涩。这些源自亲身经历的作品,先后登上《人民日报》《人民政协报》《今晚报》等报刊,其中2016年-2020年,98篇散文在《今晚报》副刊连载,让“黄兴蓉”这个名字被更多读者熟知。
她的作品多次获奖:2011年《荷花鞋垫》获“长星杯”文艺大赛金奖,评委评价“每一针都扎在读者心上”;同年《锅盔的滋味》获“大礼堂杯”征文二等奖。
2016年《山果》在《人民日报》刊发后,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云南省、江苏省等多地相关部门邀请她去讲述“山果”的故事。2023年,《人民日报》大地副刊还邀请了云南知名作家徐元峰按照《山果》原文路径寻访当年“山果”经历过的村庄变化,再次记叙了近几年来的乡村振兴变化。此文还斩获河北网络文化“五个一工程”奖,被中央美术学院的曹萌改编为绘本,文字里的温暖通过画笔传递给更多人。
古稀之年的笔耕不辍
如今的黄兴蓉,依然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清晨买菜做饭,其余时间便埋首书桌,研读文学、修改稿件。虽已年逾古稀,她对写作的热情丝毫未减,小说、散文、故事、诗歌、寓言均有涉猎。《野草集》《孤女泪》《梦》《心灵深处》等多部作品,记录着她对生活的观察与感悟。
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霸州市气象局离休干部于其超曾这样评价她的《梦》:“她用泪水写成的文字,虽平凡却动人。那些酣畅的感情,比真实的生活记录更淋漓尽致。”《梦》这部作品里,有她对命运的呐喊,更有对美好的执着向往。而她的《柿子树的风格》等文章,还被人民日报社收录出版,让这个“没上过几年学”的老人,圆了与全国读者对话的梦。
生活中的黄兴蓉,乐观又坚强。没事时喜欢唱歌,歌声里满是对生活的热爱。“党和政府让日子越来越好,我得好好写,好好活。”她的书房窗台上,几盆月季开得正艳,像极了她笔下那些在苦难中绽放的生命。
从四川成都到河北霸州,从孤苦少女到作协会员,黄兴蓉用一支笔书写了人生的逆袭。正如她常说的:“我这一辈子,就做了两件事——活着,写着。活着是为了写,写着也是为了活着。”在文学的世界里,她早已不是那个蹲在教室窗外的孤女,而是自己人生的书写者。她用朴实的笔墨,在岁月的长卷上留下了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