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世奎
在《雨花》杂志的文学版图上,刘琼的散文创作犹如一泓清泉,以其独特的艺术肌理呈现出现代散文的新维度。这位被文学界誉为“文字炼金术师”的作家,通过看似平实的文字编码,在日常生活褶皱处埋藏下诗性密码。当我们以显微学的视角审视她的创作文本,会发现其艺术魅力恰如量子纠缠般在多重维度共振:既有草木晨露的微观叙事,又具宇宙星河的宏观视野;既保持传统文脉的温润气韵,又迸发现代精神的锋锐光芒。这种独特的审美品格,使其散文创作为广大读者喜爱。
物象书写的诗学转码
在《雨花》杂志刊载的《去年岩桂花香里》,刘琼将日常物候转化为充满张力的诗意符号。当她写下“那些米粒大小的碎金在暮色里浮动,像被揉碎的夕阳坠入尘寰”时,桂花已超越植物学定义,成为时间与记忆的液态琥珀。这种物象的陌生化处理,暗合本雅明所说的“灵光消逝”时代对经验的重新编码——通过诗性语言的提纯,寻常事物焕发出超验光芒。
在《格桑花姿姿势势》中,作家对高原植物的书写呈现出量子态的叙事可能:既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植物志记录,又是藏族文化的精神图腾,更是现代人精神境地的隐喻载体。当格桑花被赋予“在石缝中绽放的佛光”这般诗性喻体时,自然书写便升华为形而上的哲学沉思。这种多重视角的叠印,使物象书写成为透视存在的棱镜。
《忙踏槐花犹入梦》中的槐花意象更展现出叙事的量子纠缠特性:既是都市人乡愁的具象投射,又是时间流逝的矢量标记,更是存在主义式的生命叩问。作家通过“槐花飘落的速度等于记忆褪色的速率”这类充满张力的修辞,将物理时空与心理时空熔铸为诗性时空,开创了物象书写的新维度。
叙事架构的间离美学
《江南以南》的叙事策略呈现出后现代主义的拼贴特征:茶馆老板的絮叨、古桥石板的裂纹、评弹艺人的水袖,这些零散的民间叙事碎片,在作家的蒙太奇剪辑下,构建起完整的文化记忆图谱。这种“非线性叙事”打破传统散文的结构规训,使文本成为由多重声部构成的复调音乐。
在《往西,往西,再往西》中,空间位移成为叙事的核心驱动力。从玉门关到莫高窟,从塔克拉玛干到喀什老城,地理空间的连续位移催生出文化视野的持续扩展。这种“行走叙事”不仅记录风物变迁,更通过“每走一里路,就离故乡更远一里”的悖论式表达,揭示了现代化进程中人的精神漂泊。
《带回兰花草》的叙事视角则呈现出不可靠叙事的特质。当作家以“我可能是在梦中摘到了那株兰草”这样的温馨表述开启故事时,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在文本空间中彻底溶解。这种叙事策略不仅消解了散文“真实性”的传统桎梏,更为文学创作赢得了更大的想象自由度。
精神世界的哲学拓扑
《雨花》系列散文中频繁出现的“雨水”意象,构成了独特的哲学符号系统。在《雨花》杂志的创刊词中,作家将雨水定义为“天与地的私语”,这种诗性定义在后续文本中不断演化:既是城市排水系统的隐喻,又是情感无声漫溢的象征,更是存在主义式“润物细无声”的生命律动。这种意象的增殖过程,实则是哲学思考的具象化展演。
面对现代性困境,刘琼在《去年岩桂花香里》中提出了独特的救赎方案:“在快的时代做慢的修行”。当都市人沉迷于短视频的瞬时快感时,作家却通过培育一株迟开的岩桂,演绎了“慢美学”的生存智慧。这种将禅宗“当下即是”的哲学融入日常生活的书写策略,为当代人提供了对抗异化的精神锚点。
在《格桑花姿姿势势》中,作家通过高原植物的生存状态,构建起存在主义的哲学剧场。“在海拔四千米的地方开花,需要承受比平原多三倍的光合作用”,这句看似科学的描述,实则是生命意志的哲学寓言。格桑花的坚韧与绚烂,成为人类对抗虚无的精神图腾。
当我们将刘琼的散文创作置于当代文学坐标系中考察,其价值不仅在于技艺层面的创新,更在于精神维度的建构。在《雨花》杂志构筑的文学场域里,她用诗性语言编织起一张意义之网,将个体的生命体验升华为具有普遍性的精神启示。这种创作实践证明:真正的文学创新,永远建立在对存在本质的深刻思考之上。当数字时代的洪流冲刷着文学的地基时,刘琼的散文如同时光深处的一束光,持续照亮着人类寻找意义的精神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