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
红领巾的第一道结里,
老师俯身说:“这是烈士的血,
浸过井冈的雪,染过延河的霜。”
那时春风正掀动我的课本——
一粒带露的种子,
在橡皮擦落的碎屑里,
悄悄发了芽。
光芒
潘冬子的红星在课桌里发烫,
雨来的芦花荡溅湿了《小英雄》插图,
王二小的牛铃摇碎夕阳时,
队歌最高的那个音符,
正从五线谱里跳出来,
熔进我左胸的衣袋。
芽
团徽别住五月的风,
麦穗与齿轮在日记本里辩论:
“青春是石缝里的麦苗,
把贫瘠长成绿色的宣言。”
而我的理想,是打谷场上
那株倒伏的稗子——
穗子垂向土地,
根须却攥紧了整片月光。
花名册
张桂梅的小喇叭在博物馆早读,
声音撞响横断山脉的回音壁:
“再高的山,
也高不过一粒种子的头颅!”
那些被喇叭声唤醒的晨露,
正在新的花名册上,
用铅笔写下光的化学式——
碳酸钙、磷酸钙,
和永不褪色的铁锈红。
田野
我的田野在等一场雨,
等裂缝里织成毛细血管,
等倒立的稻秆把根系,
伸进地心的火塘。
等沙沙的雨丝,
湿润杜洛克种猪的鼻息,
和山岗上山羊的脚印。
等一道闪电,
剖开年历,
种下新的节气。
而我的理想始终站在田埂,
穿着那件绿装。
光合作用
现在,我要收集,
所有在旱季仍挺立的,
叶绿素与倔强:
把镰刀的铁,
锤头的钢,
都写成,
光合作用的分子式——
让每一片叶子都成为,
大地的血管;
让每一粒红都长成,
不熄灭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