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睿
阳光清澈,无风。
我们在小区门外等候片刻,警卫朝我敬了个礼:“您可以进去了。”
远远的,石顺义老师朝我们招手。
走进客厅,墙上有两幅字,左侧上书:“凌霄羽毛原无力,落地金石自有声。”
一侧的书房,书架占满了一面墙。
石老师说:“书,大部分是我儿子石一枫的。”
石一枫,青年小说家,中篇小说《世间已无陈金芳》2018年获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
落座后我说:“您传我微信的视频,都看了。《说句心里话》《父老乡亲》《白发亲娘》《一二三四歌》《想家的时候》《家和万事兴》《报答》《我的士兵兄弟》,还有《军人本色》。”
石老师说:“我刚发现传您‘民歌中国’那一组里,有的歌不是我的作品。”
石老师夫人送来一盘切好的橙子:“您二位先吃点儿水果,我去沏壶茶。”
此后二十余分钟,采访陷入困顿。
石老师反反复复就是几句话:“我要说的,都在我的作品里。”
石老师垂着眼帘:“一个作者,主要看他的作品,没有作品,什么也不是。”
石老师语速稍缓:“至于一个作品,得过什么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否留得下、传得开、让人记住。”
间或,冒出一句:“网络上有部分资料不准确,比如说我与三代歌手合作,这三代歌手的划分,不太妥。”
此后,我们的访谈有些跳跃性。
“您开始写作时,有老师吗?”
“没有。”
“您出版过两本歌词作品集?”
“对,我回头找出来,送给您。”
“您有几首代表作是电视剧主题歌?”
“是先有的歌儿,后来电视剧又用了,比如《白发亲娘》《父老乡亲》。”
“写《十送红军》的张士燮前辈,曾与您是一个创作室?”
“对,非常好的一个人,对我的帮助特别大。另外词作家刘薇、石祥,作曲家羊鸣、王锡仁、田光、生茂等老一辈艺术家的提携,都是我永远忘不了的。”
“老一代词作家乔羽老师曾说您的作品‘气质正、笔锋正’,原话是这样吧?”
“乔羽老师为我的歌词作品集写的序文,有这么一句。”
“您墙上那幅‘凌霄羽毛原无力,落地金石自有声’是前辈诗人臧克家给您题写的?”
“是的,臧老那年八十九岁整。”
“您曾经说过,一首歌能否被传唱,关键在音乐;另一个关键是,歌词是否有‘根’。您能往细了讲讲吗?”
“一个歌曲的成败,确实需要曲子好、旋律好,但一般情况下,基础是词。往细了讲,一个声乐作品是否能较大范围传播,有诸多因素,歌词是之一。有一个因素不能割舍:与时代吻合。”
“有人评价您的作品时讲,您的笔下生活感极强,语言朴素且直白,看似无太多的技巧,但寓情于理,寓理于情,这是您的创作风格?”
“对,我写作的另一个特点是喜欢捕捉那种具有人性化的东西,如《说句心里话》《父老乡亲》《想家的时候》《军人本色》《故乡有话告诉你》,包括《女人是老虎》等都是人性化的产物。因为听众首先是人,概念化、假大空的创作违背人的欣赏心理。”
“您写了几十年歌词,能具体说点儿感悟、体会吗?”
“主要是生活、思想、语言,需要达到一定的状态,具体写作时,有的看似是偶然得之,有的是反反复复熬出来的,都不太一样。”
石老师说着笑了:“即兴写的,不一定不好;刻意修改的,不一定就特别优秀。重要的是平时的修养与创作前的准备。”
“您愿意谈谈生活积累与知识结构方面的话题吗?”
“和众多的军旅作家一样,我们都有部队这个大平台,军旅生活的滋养,让我一点一点成长起来。我最早也写诗,整整写了十年。”
石老师神情舒朗:“我老家是河北沙河白塔镇窑坡村,在邢台地区,五岁那年跟着父亲移家京西门头沟。
我1970年当的兵,在山西,是野战军,训练、喂猪、插水稻,在连队九年。二十二三岁时,我的一组诗歌作品刊登在《解放军文艺》上,我的创作起步了。 1979年,我调到空军政治部文工团创作室。”
石老师脸上溢满了笑,从书柜里翻出两盒CD唱片,签字后赠给我。
唱片封面错落有致地印着:《军旅词作家石顺义作品选》。
唱片是太平洋影音公司新近出版的,收录了石老师创作的十七首作品,都是名家演绎广为传唱,经久不衰的作品。
在目录前一页的序文中,石老师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谨以此专辑献给生养我的家乡,培育我的军队,成就了我的祖国。当然,也包括我的亲人、我的战友、那些关怀我,帮助我,引领过我的人,那些让我永远难以忘怀的人。”
(石顺义,原空军政治部文工团一级编剧、技术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