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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0
星期一
当前报纸名称:廊坊日报

林间的光线

日期: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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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B02版:第六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春天怎么突然一天天是这个样子?都苏醒了,最早的当然是冰(天空一直都醒着),可它真正惺忪醒来,就随着鸟儿声没有了!?当然不是?春风有时那么寒冷,甚至比冬天的风还让人感觉到冷,那不用问,你肯定是遇到了冰融化后的无形身影。

有时仅仅一天,这些冰就变得碎碎拉拉,沙沙茬茬。它们所有的计划都没了,而且我觉得它们说话就没有了自己的身体。想想从上面安然走过的日子,唉!现在只能在岸边和水直接接触了。

在一些不被人注意的地里,依然有大片大片干枯的玉米秸一冬天立在那里,现在还立在那里。它们在最宁静的阳光里疏离着,仿佛从来无人打扰。它们就像最干枯的、抽象的、薄弱的火焰,无论灿亮如万万金、黯然似灰灰烬,也一直无人注意。整整一个冬天,我几乎天天看见它们,在寒风中哗啦啦干瑟瑟的样子。这一片片安然、无忧、朴素、无争的玉米秸,我总爱长时间凝视着它们,为了让心得到泥土般的宁静,可往往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用说吧!泥土一直不用你为它说些什么,它可能一直让自己在泥土中作着泥土这就足够了,这些风中刮动的玉米秸就是这样。它们一直并不需要有什么语言为它们单独存在。它们的朴实已经到了尽头,或者说一直在自己家里。

是什么声音在这林间说话?望望四周,真是无从判断。仿佛纯粹为了让另一种宁静听见。

有时仿佛有更多的纯蓝从水中飞出来,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有时仿佛有更多的纯黄从土地上立起来,如果长时间向土地上凝视,肯定能看见有足够的,或深或浅的金丝儿、金线织成的美唰唰、密疏疏的纱衣在那里摇晃,并一直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游移。这纯粹是极端个人的观看体验,这当然不是土地自己的语言和真正的面目。

真正的向往从来仿佛就是有话要说。看到那里一排排站立的,仿佛有语言了,那些峻细挺拔一如箭杆窜天的白杨,此时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密丫丫、森麻麻站立得如此之美,这难道不让人望尘莫及吗?而此时斜坡以及河谷里如此之静,究竟为何?这从来不用细想,因为一直就是这样。对这里的宁静做任何改写,那简直是无比渺茫。

这样的时间到了。一种特有的气氛还是出现了。

我走在西岸堤上树林中,身影却在近百米开外的东岸堤坡及堤上的树林中,随着日光影线缓慢地在那里游移飘动。像一种相当模糊不清的飞行物模拟装置的暗影,暗地里与时间中最暧昧的部分,一边交谈一边也跟随着向前走。这暗影的背景隐隐浸透出金粉红黄的光,广大而薄弱,好像是一种包涵众多含而不露的光和颜色的氛围气息,略显嘲讽的味道,又暗含着相互之间的密不可分。此时的时光之影若有若无、若即若离,它仿佛能无所不至,却又短暂神伤,显现着一种仅仅是匆匆路过这里,弥漫着一种虽千里迢迢却无法在乎的暧昧与模糊。有与没有,问与不问,也都是无可无不可了。只是有一架无形的时光之桥铺设其中,通着昏黄古旧的消息。

林中渐渐有了一种烟,为黄昏的时光增添了极其缓慢几乎不动的动感。那就是我一直神往倍感亲切的飘游感。是一种暮霭吗?它没有任何过渡,直接来到我身边,仿佛有些呛得我睁不开眼了。

此时,时光的金轮,捧着一盏红彤彤却无比冷静的脸,把其放置在树林树梢顶尖。此时有很多喜鹊和麻雀不知为何都来了,一通杂乱纷纭的庆贺,更显得此时时光的妖娆与萧瑟。看着堤下的河水真正与自己无言相处了,我自是说不出的喜悦。好像它们把世界上最有资格的水都接来了,或者说把真正的自己都接来了,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已经无比久远。而它们自身所蕴含的时光,那可能是天文数字都无法计算了。遥望着这堤下的河水、堤上的树林、堤外的田野,觉得万事万物分分秒秒、朝朝夕夕都在与自己相见着,一种欢天喜地此时是不可说,不可见。那亲切的情景若有足够宁静的心,可能有的就会看见、听见。这默默安息的时光之上,旷宇中有一种大声音大形象,在有时间以来就好像一直在,规模浩瀚地、宽恕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