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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1
星期二
当前报纸名称:廊坊日报

曾经种牙

日期: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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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B02版:第六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我对牙齿的关注始于八年前,关注的原因是因为牙齿的抗议。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此话不假,我的牙齿用他的反抗为我印证了这一点。

牙齿提意见的时候,我竟然毫无防备,以致有些措手不及,搞得身心疲惫。去三甲医院看医生,牙医说大牙上有个洞,位置在左侧上方从里到外第二颗。来到医院,就听医生的。经过半年时间,经历了一次次的治疗,结果是牙神经没有了,牙保不住了。

牙也有保不住的时候?

记得我小的时候,农村人是不刷牙的,也没有保护牙齿的意识。后来,随着卫生知识的普及,慢慢开始流行刷牙了。每当看哥哥、姐姐刷牙,就像看西洋景。那时家里没有自来水管,更别说水冲式洗面盆了,刷牙就在院子里的树坑旁进行。

我家堂屋门前有两棵榆树,西边的那棵紧邻台阶,台阶不高,比树坑高那么一点。他们就蹲在台阶上面对树坑,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拿着牙刷。看到他们拿着牙刷在嘴里横竖倒腾,不知忙的是啥。当看到白花花的泡沫从嘴里冒出来,就像看魔术表演,感到既稀罕又奇怪。

当时的农村,在平平常常的日子里,是见不到糖块的,也没有零食消遣。也许正是这样的拮据,无形中保护了我们的牙齿。不像现在的孩子,小小年龄,患龋齿的那么多。保护意识增强了,龋齿反而增多了。想想现在的牙膏、牙刷可比我们小时候高级多了,看来食物对牙齿的腐蚀速度远远快于我们对牙齿的保护速度。

无论愿不愿意,这一天还是来了,医生说牙齿保不住了。怎么办呢?这是一颗大牙,咀嚼的栋梁。当时刚开始流行种植牙,当我了解了种植牙的好处后,确定种牙。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前期准备,终于到了种牙那天。也是我有福,正好是院长亲自上阵。当我躺到无影灯下的时候,当我身边围了几个白大褂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忐忑的,毕竟是第一次种牙,能不能顺利?会不会节外生枝?医生的平静与娴熟让我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遵照医嘱,我知道此时的放松是最好的配合。

我躺在手术台上,什么也不想,完全放空自己。就这样静悄悄的,伴随着刀子、剪子的咔嚓声和钳子的碰撞声,过了一个多小时。当院长和我的主治医生两个人对话的时候,我听到了“非常完美”的结论。此时,我如释重负。从手术台上下来,我紧紧握住院长的手,嘴里由衷地说着“谢谢、谢谢”,难掩心中的激动,霎时有了重生的感觉。好像刚刚走过的是难挨的漫道,好像刚刚闯过的是真如铁的雄关,我暗暗祝贺自己稀里糊涂却又异常清醒地从手术台上走了下来。

彼时,时间是2016年6月底。

父母是2015年先后去世的,2016年6月底种牙。种好牙,7月初我就去了西藏。

在爱人工作忙走不开的情况下,从来不曾一个人出门的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选择一个人去西藏。

去西藏是带着悲伤上路的。失去父母的悲伤绝对没有感同身受,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失去的到底是什么。没了父母的生活,对于我,就像是一场没有放盐的盛宴,虽然豪华,但毫无滋味。于是,扔下工作,义无反顾地离开。用公休放心灵去流浪,用远行让大脑去忘记。我把自己交给完全陌生的国道318,交给遥遥远远的雪山大地,交给渺渺茫茫的世界屋脊。

当然,去西藏前我和爱人也经过了一番考量。一个小中巴,八个人,昼行夜停。来自同一城市的八个人,早晚是一个小团体,说没有伴也算有伴。而且运气好,后来的实践证明,无意中遇见的是一群磁场相同的人。八个人中,有三个男医生,有两个女教师,其中一个女教师带着她上初中的儿子,还有一个是电厂退休的男职工,加上一名年轻男领队,一名中年男司机。除了三个男医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剩下的几个互不认识。

这样的人员组成,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爱人将我送到车上,让我带上了能够带的一切。

这是一次远行,第一次一个人远行,第一次没有了父母的牵挂,第一次有了身如断线风筝的感觉。这次旅行,带着刚刚种植的新牙。

生活中,我是一个把钱看得很淡的人,当时,种植牙昂贵,一颗种植牙需要上万元的消费。可是想想父母不在了,钱还有什么用呢!别说钱没用,就连自己的生命好像也没了方向,没了意义。21天的西藏之行,是放逐之旅,也是救赎之路。

异域孤途,幡然醒悟,我认识到了生命的意义。父母在的时候,我们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父母娇惯着、宠溺着、牵挂着。父母不在了,活着,只有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远在天国的他们,才会让他们走得安心。不是吗?就像这牙齿,本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善待牙齿就是善待自己的生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死去的人有念想,自己何尝不是父母留在这人世间的念想呢!

在去西藏的路上,我敏感地觉察到种植体上掉了一块东西,我本能地将这一小块东西拿在手上,然后用餐巾纸包了,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行李箱的夹层,回去后带给了医生。

医生说是崩瓷了,属于不多见的意外。医院的服务真是好,尽管是私营种植牙医院,尽管那么昂贵,人家二话不说,很快让我又咬了牙印,重新做了一颗牙冠换上。到现在,整整用了八年。

八年时间,种了一颗牙,受益所有牙。因为种植牙之后,伴之而来的是免费定期检查、免费定时保养和免费终生洗牙。正是这次种牙,让我真正走上了爱牙护牙的道路。

从此,我有了自己的牙医。八年了,不仅定期洗牙,定期检查有无牙齿隐患,而且养成了良好的用牙习惯,正确的护理方法。每顿饭后用牙缝刷清理牙齿,保证牙齿的绝对干净成为我日常必做的功课。每天早晚的刷牙,我都像虔诚的信徒,上牙一颗颗从上到下、下牙一颗颗从下到上,垂直而精心地为牙齿做SPA。

种植牙的经历也改变了我的认知。因为在我幼年的印象中,老年人总是满口没牙,腰背佝偻,走起路来常常拿干瘪的双手用力地拄着拐棍,任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飞舞。这是多数老人的形象,也是一些漫画作品勾勒的普遍形象。这些形象中,印象最深刻的要数牙齿,嘴巴一张,开口说话,吐字不清,满口空旷。这就形成了我小时候的认知,总以为人老了牙会坏,脱落属于正常,原来这是错误的观念。人老了牙不一定脱落。我又想起了母亲。记得母亲的牙齿就很好,一直到老,母亲的上下两排牙齿齐齐整整,白白净净。医生说牙齿保护好完全可以使用百年以上。

谁不喜欢一口整洁健康的牙齿呢!人活着一天,牙齿就存在一天,牙齿不仅是口腔的卫士,也是人体生命养分的制造者,我喜欢这尊贵的牙齿。曾经的种牙经历让我懂得了牙齿的重要,让我在生活中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关注牙齿,与牙齿为伴,与牙齿为友,这何尝不是受益终身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