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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3
星期四
当前报纸名称:廊坊日报

又到杀猪过年时

日期: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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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B02版:第六版       上一篇    下一篇

“大寒小寒,杀猪过年。”人们盼年望年心切,就用这句话做个终结。这句顺口溜是时代的谚语,更是年味风景画里的绝妙插曲。20世纪六七十年代,杀年猪不仅是一道年味浓重的风景。也是响应“养猪积肥”号召的发展与巩固。

一进腊月,生产队便组织四五个杀猪把式开始支起大锅杀年猪。那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在猪圈里养一头猪,人们杀猪早晚都是根据各家的情况。年底花钱紧巴的人家就早点把猪杀了,提前赶集把肉卖了,还要用钱置办年货,剩下无几留下过年;准备腊月里结婚的人家(那时大都订在腊月里结婚,摆席吃剩下的东西还能过年吃)就按照时日提前一两天杀猪;平时不准备卖肉又没事的人家早晚都行,也便是比较富裕的户了。

杀猪的场景实在热闹,每天早起都听到接连不断捉猪的“吱——吱——”叫声。圈里捉猪都是约定周边邻居帮忙的,三四个人一起动手。勤快的人家提前在猪圈里垫些柴草和净土,邋遢人家就带着猪圈里的粪水。人们站在猪圈沿儿上,一个人把挽好的绳套子用一根棍挑着伸进圈里,试着往猪的脖子上套,只要猪迈进一条前腿就猛拽绳抽紧套子,然后人们一齐下手往上拽绳子。老实的猪顺利地被拽上猪圈,不老实的,就有人下到圈里连推带搡,拽住猪耳朵或后腿把猪往上提,大家七手八脚把猪捉出来放倒在地上,一人双腿在猪肋上一跪,再有人把猪的前后腿一叉,用挽好的猪蹄子捆儿把猪腿扎紧,无奈的猪“吱——吱——”吵叫着就这样被擒了。然后在扎紧的前后腿的中间穿过一根把粗的木杠,两个有力气的人用肩膀抬着猪送往杀猪锅。捉完猪人们在主家准备好的脸盆里洗一把手,抽烟的卷上一根烟,主人一句客套“麻烦你们了”。然后大家一散而去。猪被杀时的嚎叫声是一种无奈的撕心裂肺,也是一种新年的喜庆和祝福!

每天一口杀猪锅上都有十几头猪在排队。几个杀猪人把抬上屠案的猪,拽尾巴的,扯腿的,把猪强行按压住致使它没有一点反抗力。那屠夫一手紧紧握住猪的嘴巴,一手将尺把长明晃晃的尖刀子,在猪脖子上猛地斜刺进去,那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接血的盆子里。

孩子们更是欢喜,儿童喜欢要猪尿泡,就让开膛破肚的杀猪人趁热把猪尿泡吹起来。那油花花的猪尿泡像气球一样拴在一根棍子上挑着被玩耍,也是一种最好的玩具。十来岁的孩子就在洗涮锅里捞油渣子攥成蛋蛋,用白菜疙瘩剜成灯碗。或者拿猪蹄角,再用棉花搓一条捻子,做成蜡碗,晚上一群孩子在街上拿着点燃的蜡碗四处玩耍。黑夜里那闪闪发光的灯火,充实着年的氛围。

转眼间,一头活蹦乱跳的猪,就在煮沸的大锅水里了,杀猪匠们把它退净毛草,那白花花的东西后腿朝上被倒栽葱地挂上肉架,有专人开膛破肚。他若是一个好吃肉的人,就在割下的猪尾巴处用尖刀剜下一块雪白细嫩的肥肉,往嘴里一放吸溜一下就咽进了肚里。然后他利索地掏出五脏六腑,再把整猪从中间劈成了两条白肉。人们看着就眼馋,尤其是不杀猪的户很想上去咬上一口,消解一下肚里的清淡。

白花花的猪肉被户主弄回家里,主妇早已把猪血浸好了红豆腐。等不及肉下锅的孩子们,先吃块红豆腐也解馋。随后做上一大锅杀猪菜——猪肉豆腐粉条白菜蘑菇,在热腾腾飘着油珠子、喷着香气的大锅里,每人盛上一大碗菜就着棒子面饼子吃得倍儿香。一年到头杀猪是最解馋的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谁家杀了猪都要把老人、弟兄们都叫到家里,把关系好的邻居也叫上吃个伙饭解个馋,一聚就是一二十口人,熬上一大锅菜蒸上一大篦子饼子足够。有的邻居不好意思过来吃,就用菜盆子或水瓢盛上,隔着墙头喊着婶子嫂子的,辈大的甚至连说带骂的就递了过去。这时墙那边的人从屋里跑出来,嘴里说着“真个是哩,俺家吃过饭了你还记着俺干嘛?”嘴里说着推辞话,手早已接过了冒着热气的菜盆子。

今天你家杀猪吃了伙饭,改天他家杀了猪照样还吃伙饭。那种大家一家亲,很少结怨恨,有福同享、有难共帮衬,不为斤斤而计较,情谊纯真的年代,是我们永远的怀念!

赶集卖肉是一道风景,也是一种喜悦和惆怅。早到腊月初六晚到大年三十,五天一个县城大集。那卖肉的站了半个贸易街,两边中间一摆三溜,临时搭起的台架五花八门,有门板子、棂子床、小车箱等,那肉有半块猪的,拉剩下的上臀尖,血脖肉,中肋大小各异。猪头、杂碎、肘子样样齐全。满街筒子的人煞是热闹,卖肉人站在台架后面,买肉的在前面游来游去,看看这块,摸摸那块,对心儿就讲价还价,不对心儿看看就走。一旁的肉经纪手里提着杆秤,看准有心买肉的主儿,上前就答告起来,不时攥着双方的手,九勾搂、七撮撮、八柯叉的打哑语给主家提价,给买家压价,最后中和买卖成交,过秤、买主付钱。经纪点清交给卖主,他按百分比收取双方经纪费。

卖肉和买肉都是一种运气,这集卖不了、买不上了,还赶下一个集,最晚直到腊月三十上午,那滚了集的肉黑槽乌烂得没了水分,干疵拉茬看着不好看,卖不了,需要花钱的人甚是着急,有茬要也就发狠咬牙出手了,紧巴户为了图个便宜少花钱就顺手买下,再不买就没时间了,总是要过年的。

杀完过年猪的,人们把猪圈打扫干净,铺上烂草树叶,又准备年后再放上小猪仔,开始新一轮圈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