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园
让月亮温暖着眼睛,是身与心的交付,根与魂的呼唤,灵与肉的贴靠和依偎。诗人徜徉在人世生活的河流中,穿行于自然生活的大千世界,从月亮的光芒、形状、颜色中他看到了温暖的样貌和身形,选择让月亮来温暖我们的眼睛,是从自然之中提取出的生活之光,从他者他物身上获得的生命之力。诗人说:“人生如书,每一个篇章,像有着不一样墒情的土壤,但因文学的浸润,一样吐露着芬芳。”不同人生阶段的不同心境,在于你看待世界的视角,与世界相处的方式,立足世界的点位。诗人将自然、人事、心绪、季节、岁月落笔在文字当中,因而他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人生经历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光辉明媚。
●对自然世界的温暖描摹
“阳光自然 清洁 美丽/像水洗了一样//风 微微地来/吻上脸/像平静的湖面/漾起涟漪//一张蓝色的巨毯/铺满天际/街边的白玫瑰/是天空遗落的云朵//吮吸着新鲜的空气/心灵的度假/没有归期”(《心灵的度假》)。这是心灵的度假,也是身体的舒适悠然,是身与心的享受,是人对自然纯净的呼唤,也是人与自然世界的同频共振,同生共长。诗人在这首诗歌中巧妙地运用比喻将身旁的景象、物象描绘的惬意而恬淡,阳光像被水洗了一样,纯洁干净,天空湛蓝,微风拂过,带来自由的味道,自由的气息。诗人说,街边的白玫瑰仿佛天上掉下的云朵,这是天空对大地的降落、停留、沉潜,这是大地对天空的亲吻、依偎和眷恋。
诗人将现实生活升华到形而上的层面,那些阳光、微风、花香、蓝天都是现实中的存在,是个体生命的实在感知,而诗人却说这是心灵的度假。无疑,在这样静谧悠闲的场景中,诗人以诗性语言、诗性气质、诗性感觉贯通了现实与想象之间的距离,镌刻下现实生活的美好,复刻下生命的美丽与温暖。
当诗人看到南瓜的花朵次第开放,心中流淌着的是喜悦和甜蜜。“朵朵惊喜爬满夏季的藤蔓/没有城市户口/就是一朵朴实的花/一如耕耘它的农夫/南瓜花开/整个村庄无比灿烂”(《南瓜花开》)。诗人既是在写花也是在写人,这是对朴素和平凡的赞美,对劳动者的肯定和歌颂。南瓜花是那么朴实,就像朴实的农民一样,花朵落下结出壮硕的果实,养育着村庄的肉体、精神和灵魂。这是人与自然万物共同的呼吸开合,节奏律动,这是自然与生命的内外交织,一脉相承。人们精心培育南瓜的藤蔓和花朵,南瓜藤结出的果实养育着人们,养育着世世代代的子孙后辈,生命与生命之间不断接续和传承,由此抵达了幸福的彼岸。
●对人世生活的温情记录
当诗人回忆起与心爱之人的牵手,在那一瞬间,是沸腾的血液像风一样在树枝上狂奔,是苯氨基丙酸的无限散发和升腾,是情感共鸣之时最大分贝的喧闹。“林荫路上/银色的地毯/铺满爱情/黑色的眼睛/被月光映得通明//幸福/就是那牵手的一瞬”(《牵手》)。诗人沉浸在现实生活的经历之中,从平凡日子的片段里抽取出美好情感的珍贵和不凡。那一条条林荫小道,行走着爱情的脚步,印刻着爱情的足迹,黑暗之中,有月光在洒落,有目光在叠落,肌肤接触的一瞬,电闪雷鸣,电流涌动,激动也兴奋,平淡也幸福。这是诗人经历、记忆与幻想的融合交织,这是他对生活的审视和记录,也是他对美好情感的铭刻和感悟。我一直在等你,这里的“我”是诗人自己,也是生活中的每一个人,我们在等待,或是站在原地,或是奔波迁徙,又或是在黑暗之中摸索。期盼、渴求着幸福的来临,美好的光顾,神圣光辉的恩惠,这是诗人的美好愿景,也是内心最真切的想法。
我们在那片土地出生成长,从那片土地走向了更加深远和广大的地方,也在那片土地萌发了最原始最纯真的情感,并由此获得了生命的原真性和完整性。那片土地于我们而言,就叫做“故乡”。那是每个人的心灵依归之地,是情感的起源和生命的起点。迁徙和转移,出走与回归,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的根始终深藏在故土的深处。无论你走得多远,飞得多高,最终仍要回到那片土地,回到那个令我们魂牵梦绕的家乡。谭廷勇说:“小时候/我吮吸着母乳/母亲是我快乐的家//长大后/我有了你/你就是我幸福的家//我老了/孩子还在远方/远方是我牵挂的家”(《家》)。诗人利用人生的三个阶段写出家的含义,家的概念,家的意义、寄托和价值。
●对岁月更迭的温馨守望
当诗人在宽阔的河堤上和太阳一起奔跑,那一时刻,他听不见车鸣,但能够看见小鸟吻过河面的欢笑。“太阳摆出调皮的动作/时而跑在我前方/时而落到我身后/偶尔像红红的皮球/蹦跳在高高低低的楼宇//我多想和太阳换个位置/它在河堤上跑步/我在楼宇间跳跃/我们就这样相互微笑/嘻嘻哈哈在晨风里奔跑”(《和太阳一起奔跑》)。诗人以一种戏谑和嘻哈的语气观照着人世社会,观照着万千大众,展现出诗人对生命和生活的悲悯之情。什么样的人会和太阳一起奔跑呢?必然是那些平凡的奋斗者,或许是工人、或者是农民,更细化一点,是建筑工人、环卫工人、耕种者以及各式各样的劳动角色。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未必休息。或许清洁工人夜晚还在扫着马路,清理着垃圾箱;或许农民夜晚还在稻田里插秧挖泥,或许建筑工人趁着太阳刚落下赶一些工程进度。他们都是负重前行的人,他们都是与太阳同频共振的人,他们就是诗中的那个“我”,诗歌中“我”是我,也不是“我”,我非“我”,我又是“我”。诗人是万千平凡大众的一分子,从人群中来,又回到人群中去。这里的“我”由个体生命的经历上升到了群体命运的讲述和探看,由个性升华成了生活的共性,从而引起读者与大众的共鸣、沉思。
如此看来,太阳“时而跑在我前方/时而落到我身后”就有了明显而又强烈的指向性意味,有时人们跟在日光之后劳作,有时太阳落下,他们也没有停止劳动……诗人说,希望可以和太阳换个位置,它在跑步,我们在楼宇间跳跃,相互微笑,一同奔跑。这是对生活怀揣着的必胜信念,蕴含着人们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