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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15
星期六
当前报纸名称:廊坊日报

矿山子弟学校的今昔

日期: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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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第B02版:第六版       上一篇    下一篇

童年的学生时代,虽然离我已经久远,但昔日矿山学校的影像却时时在我的梦境中呈现。学校旁那条潺潺流水的小河,教学楼旁的那棵高大的攀枝花树,操场上那群戏耍玩闹的孩童身影,以及教室里那朗朗的读书声。那些美好的一切,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我记得上学的那个时候,学校是煤矿企业自己办的,不像现在都统一归市里管理。1971年,我们从北方迁家来到四川的宝鼎矿区,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春节过后,我就背着书包成了一名小学一年级学生。

我读书的宝鼎矿区太平煤矿子弟学校坐落于摩梭河畔的一个山坡上,学校的周围长满了大树,有柳树,杨树,还有攀枝花树,不过最多的还是桉树。在来攀枝花之前,我没见过桉树,也没见过攀枝花树,不过父亲每次回北方探亲时候,总要和我们说起那里的攀枝花树。说春天一到就可以看到像火一样红的攀枝花开满枝头,而在寒冷的北方春天刚来的时候,大地上还看不到任何花朵。在我眼里,学校隐藏在高大的树木之中。当时的矿山还处于开发初期,在我们的学校操场上还时不时能看到窜出一两只小动物,人与自然十分和谐。坐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就能听到树上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歌儿。课间时间,总能看到那些高年级的大哥哥们在树上爬来爬去,有的还在树枝上荡来荡去。幼小的我很是羡慕他们。听老师讲,我们这所矿山子弟学校在宝鼎矿区,乃至当时渡口市都是比较出名的。大概是20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后期,我们这所矿区子弟学校是由几个大学生在攀枝花树旁创建的,校舍和教室也是他们修建的。老师还和我们讲,矿山子弟学校是整个宝鼎矿区的第一所学校,也是渡口市第一所工农学校。学校创办之初,学校的学生不仅有矿山的子女,也有附近农民的孩子。

在那里,从小学到高中,我度过了最美好的学生生活。这所矿山子弟学校使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了懂事知礼成熟的青年。现如今步又入了老年队伍当中。我记得我们学校当时最高的一栋建筑就是一栋二层楼,那栋楼上上课都是中学的大孩子,而我们这些小学生是没有机会到那里去上课的,其他就是几排砖木结构的小平房分散在校园内。留给我记忆最深的莫过于我上小学一年级时候的教室。那是一间茅草房,位于学校的操场中间的位置。那间茅草房的四周墙壁是干打垒的,教室的窗户也不大,教室的屋顶由茅草覆盖的,下雨的季节有时候还会漏雨。尽管当时条件极其简陋,但我们的学习生活却十分快乐。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修起来一座四层楼高的教学楼。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我们心甭提有多高兴了。

在我中学毕业没多久,母校又修建了一幢漂亮的教学楼,那幢教学楼在我们宝鼎矿区是最漂亮的教学楼,楼房的主体是个六角形,当时好多同学来哪里照相都以那栋教学做背景。这个时候我们学校的名字已经由太平煤矿子弟学校改名为攀枝花矿务局第三中小学校了。我们这所学校最辉煌的时候,在校学生有两千多人。教我们的那些老师也都很有名气,他们当中有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毕业的,也有北京外国语学院,北京矿业学院毕业的。还有四川大学,四川师范大学毕业的。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进了矿山,按照政策有些老师回到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有的考上了研究生。陆陆续续走了很多老师。他们离开了曾经奉献过青春和汗水的矿山。

1978年,渡口市创建一所重点中学的时候,我们矿山子弟学校的王文君老师被调到渡口市第三中学担任第一任校长。后来王文君老师又担任了攀枝花市政协副主席。在矿山子弟学校教英语的马培俊平反后调回上海,后来担任过宁波市副市长。多年后马培俊老师又回到他曾经工作过的矿山子弟学校,看到原来的房屋校舍已经荡然无存,而学校旁那棵高大的攀枝花树依然挺拔地耸立在那里,于是他一路快跑,奔过去,抱住那棵攀枝花树痛哭不已。是呀,这所矿山子弟学校留下了他的青春汗水,留下了他太多的回忆,让他怎么不动情呢?1979年渡口矿务局成立重点重点高中时,在我们学校担任副校长的王淑英老师又被调到渡口矿务局一中担任第一任校长。还有老师周道生、盛胜国,在恢复高考那几年就考上了研究生。

1985年渡口矿务局成立了教育处,原来归各矿管理的矿山子弟学校统一归矿务局教育处管理。这个时候学校改名叫攀枝花矿务局第三中学。这期间,我们煤矿子弟学校也有很多子弟考上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和人大等名校。

到20世纪九十年代末,原属企业管理的学校都划归攀枝花市里管理。我们学校的名字又改了名称,叫攀枝花市第十三中小学校。过去的老师有的调走了,有的退休了。教学质量稍微好一些的老师也不愿意在矿山学校待了,原来居住在矿区的许多职工也到区里、市里买了房子,很多学生家长不愿意把孩子留在矿区内的学校,都想办法把孩子送到市里的学校去读书,学校的生源也越来越少。

前不久,我在一次会上遇到了攀枝花市关工委执行主任谢道全,那一次是谢主任率领关工委有关人员来我们东区辉荣志愿者协会搞调研。在调研会上,当谢主任听说我退休前在矿务局工作的时候,谢主任就对我说,他原来也在矿务局工作过,并亲切地和我聊了起来。在谈起矿山学校的时候,他向我说了这么一件事。他说一位在矿区学校当校长的老师,一次来教育局开会,一走到教育局长办公室,见到局长就哭了。谢主任说那位校长哭声不是装的,真是发自肺腑。一问原来是他所在的学校现在已经是招不到生源了。

其实,这之前我听还居住在太平矿的朋友和我谈起过现在矿区学校情况。朋友告诉我,现在学校在好多年前就撤销了高中部,只有小学和初中。学校虽然有九个年级,但有的年级已经断档,原因就是一个班的学生招不齐了。

多年后的今天,站在原来矿山子弟学校旧址面前,面对学校那棵古老攀枝花树,我的感触良多。回不去的故乡,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人,可是心中仍然有个角落是永远属于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着童年的味道,有童年的记忆。只不过,他们也和自己一样,都成大人了,成老年了,变了模样。可是我的初心还在,就埋藏在这片土地里,会伴随着我,直到我也老了,走不动了,坐在地里,走在矿区的小路上,给孩子们讲故事、聊天。但是时光的砥砺到底在我身上留下太多印痕,成为我们那一代人的一段记忆。

是呀,那是个神奇的地方,白驹过隙,看着自己那儿时进进出出的小楼,安静空旷的操场,仍然能让人感受到书香弥漫。可能是有些东西已经印刻在时光里,很难抹去。50多年的建校史,多少矿工子弟来了又去,从这里开启了下一段人生旅程。多年后,有人在矿区就业,有人到了外地,有人过得平凡,有人飞得高远。不管曾经这里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当回想当年,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无论你们身在何方,无论你们脸上是否挂满了沧桑,愿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