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长付
刚来城里时，有点不适应，高楼大厦、立交纵横，霓虹闪烁、酒店林立。城里的生活，和乡村差异很大，虽然都离不开油盐酱醋，城乡烟火却有所不同。城里没有家长里短，没有乡村夜的宁静和温馨。乡村一到饭点，巷子里、台阶上，站着的、蹲着的，手里捧着碗边吃边侃。
乡村的变化很大，城乡差距正在渐渐缩小。已经习惯了猫在防盗门里的小区生活，邻里们见面最多的就是电梯的门里门外。
元宵节后的早晨，电梯一部停在负一楼，一部停在顶楼，好一会，顶楼的才开始下降。我和爱人走进电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瘦瘦的，圆圆的眼睛，眼神里透露着质朴和纯真，嘴角上有颗小小的黑痣，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女孩微笑着，很自然地倚到电梯角落里。书包是粉色的，背带上系了个拳头大的人鱼布娃娃，女孩双肩背着鼓鼓的书包，头微微向前伸。
电梯门开了，女孩快步走向单元门口，书包上的人鱼娃娃和她的马尾辫子一甩一甩的。她按一下墙上的门禁按钮，推开单元玻璃门，嘴角的痣轻轻一跳，露出笑容，等我们走出去，才松开门走出来。
小区垃圾桶安置在负一楼，我拎着两袋垃圾走进电梯，小女孩咧开嘴笑着，书包背带上系着一只金发长裙子布娃娃，手里提着个黑色垃圾袋。电梯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低着头在刷抖音。
电梯语音提示“地下一层到了”。女孩拿起白发奶奶身旁的垃圾袋：“奶奶，我帮您带去丢，您站在门口等。”流利的普通话，就像刚刚电梯开门的语音提示。
女孩熟练地把垃圾袋甩进垃圾桶，垃圾桶旁不知是谁丢了两袋垃圾，她弯下腰提起来扔进垃圾桶。
星期六的早晨，还是这个点出门，电梯里的女孩眼神有点迷茫，身旁多了个穿工装的妇女，书包上的布娃娃变成了没有笑脸的棕色小熊。爱人笑着问妇女：“今天礼拜六，不上学吧？”妇女摸摸女孩的头说：“这次语文考落了，作文扣了几分，去找老师补补。”女孩头一歪，有点厌烦地避开妇女摸头的手。
岁数大了，生活形成了规律，每天家里公司一条线，按时上下班，遇到女孩的次数也就多了，有时候在电梯里，有时候在单元门外面。书包带子上的布娃娃，随着她的心情在变换，系着人鱼娃娃和金发长裙子，她的笑容就很灿烂。如果是小棕熊，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勉强。我在心里给她取了个名字，布娃娃女孩。
暑假的傍晚，我每天都要下楼，去小区娱乐场做运动。布娃娃女孩，也总是带着个五六岁的男娃，在娱乐场里转悠，嘴里念叨着英语单词。
暑假一晃过去了，神兽们又回归学校，电梯里依然有背书包的小朋友，却再也没见过布娃娃女孩。爱人从白发奶奶那得知，女孩家是租住在我们八幢的，学习成绩好，有好多奖状和证书，听说考上了市一中，家也搬到学校附近去了。
光阴荏苒，岁月静好，转眼又是四年，布娃娃女孩一定是在心怡的大学里读书。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