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佳鑫 郝建国
牛凤林与“干儿子”董志永的缘分，是从一通5毛钱的电话开始的。
“永儿小时候来小卖部，怯生生的问我‘姨，打电话就说一句话多少钱’。那模样，我到现在都能想起来。”在乌兰察布市集宁区警苑小区，牛凤林向记者讲起了这段延续了15年的温情往事。
15年前的一个下午，10岁的董志永攥着零钱走进牛凤林开的小卖部，小声询问打电话多少钱？牛凤林笑着答：“说一句话5毛，聊三分钟也是5毛。”电话接通后，孩子只匆匆说了一句“奶奶上姨妈家接我”就挂断了电话。
“为啥不给父母打电话？我当时好奇，追问下才知道，孩子从小跟着奶奶生活，父母不在身边。我本来不想收他钱，可孩子非要坚持给，看着他懂事的样子，我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娃。”说着，牛凤林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董志永走后，牛凤林心里总不踏实，爱人王举看出她的牵挂，便提议道：“咱们去问问情况，能帮就帮一把。”于是夫妻俩通过董志永的姨奶奶，得知董志永的奶奶年事已高，只能勉强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咱想帮帮孩子！”牛凤林当即跟董志永的姨奶奶表了态。没过多久，董志永的奶奶就带着孩子上门认亲，让董志永喊牛凤林夫妇“干妈”“干爸”。从那天起，董志永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家，多了一份温暖的牵挂。董志永每周放学都会回牛凤林家，牛凤林也是变着花样给干儿子董志永做好吃的。“今天包羊肉土豆包子，明天擀炸酱面，孩子爱吃就做什么吃。”牛凤林说。
董志永平时住校，每周都会按时回牛凤林家。可在董志永刚上初中没几个月的一个周末，牛凤林左等右等都没见孩子回来。“我着急忙慌的去学校一看，给孩子准备的被褥还在宿舍，人却没了踪影。在向孩子的奶奶打听后，我才知道孩子偷偷去北京打工了，说要给家减轻负担。”说起这件事，牛凤林依旧记得当时的焦急，“这么小的娃，一个人去北京可咋生活。”
不能让孩子毁在“早当家”上，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牛凤林当即便买票去北京寻董志永。到北京后，牛凤林在一个鞋厂找到了董志永。“孩子住的地方是个仓库，就一个小窗户，关上门黑得看不见东西，每天睁眼就干活，饭也吃不好，我看了心里十分焦急。”牛凤林说。
“干妈，我长大了，该担事儿了”。面对牛凤林的劝说，董志永低着头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董志永的话，牛凤林俯下身抓着董志永瘦弱的肩膀，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你懂事，可不能因为一时的难，毁了你一辈子啊！”。
奈何董志永下定了决心，任凭牛凤林苦口婆心的劝说，董志永就是不跟着牛凤林回家，这一僵持就是两年。无奈之下，牛凤林的女儿、女婿也开始开导董志永：“不管什么时候，没文化就没出路”。经过多次劝说，董志永慢慢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决定放弃打工回去好好学习。
为了让董志永跟上落下的课程，牛凤林夫妇请了补课老师，还跟校长磨了好几天，争取到让董志永插班的机会。“孩子落下了近两年的时间，想补起成绩就要下大功夫。”牛凤林说，“好在永儿知道读书不容易，也认真学习。用一年的时间，不仅补上了落下的课程，最后还考上了乌兰察布市职业技术学院。”
董志永虽然成绩刚过线，但干爸王举对他说：“现在成绩低不怕，关键看你以什么心态和学习态度去学，落后不怕，只要肯努力就没有跨不过的坎”。董志永把干爸的话牢记在心里，发奋学习，进过几年努力，让这个压线生不断取得好成绩，不仅拿了奖学金，还当了学生会干部，成了老师的得力助手，学校的奖状拿了一大堆。
求学生涯中，牛凤林一家的爱与家风始终陪伴着董志永成长。干爸王举对他很严格，董志永放假回家，不仅关心他的学业，还教他做饭、整理家务，把他往“能扛事、会生活”的方向培养；“我公公总笑着说‘家里多了个孙子’，我们一家从没把他当外人，对他比自己的孩子还上心。”牛凤林说。
在此期间，牛凤林因为高血压病危两次。在120急救车上，牛凤林哭着反复叮嘱老伴王举：“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把孩子供出来。”王举和董志永抱着牛凤林哭在一起，不断宽慰着牛凤林。两个病危的夜晚，董志永一直陪伴在牛凤林病床前，直到被牛凤林“赶”去学校上课。
董志永的奶奶曾感谢过牛凤林：“你对志永的好，我这辈子也说不完，要是没有你，这孩子哪有今天啊！”牛凤林说：“这是一家人的功劳，我们都把他当亲儿子疼。”
对于牛凤林一家的付出，朋友们都看在眼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朋友胡丽英帮牛凤林去董志永的学校办理一些手续，得知老师们对董志永的评价都很好。“帮助一个孩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十几年的坚持，他们还把孩子培养得这么好，我很佩服牛姐。”胡丽英说。
牛凤林的爱，就像一束光，照亮了董志永的人生。但牛凤林却说：“谁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帮忙。”
2024年9月，董志永报名参军，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兵。送董志永走的时候，牛凤林想起自己那年去北京找董志永时，带董志永上天安门城楼看到警卫兵时孩子羡慕而又向往的神情。看着董志永当兵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时，牛凤林没有哭，而是从心中为董志永高兴，心里由不安变的踏实。
看着手机中董志永一身军装、身姿挺拔、笑容明亮的照片时，牛凤林脸上不自觉的泛起慈祥的爱意：“看着他从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长成能为国家出力的军人，我这心里比啥都高兴！”
如今，董志永在部队也没有放弃学习，常常会给牛凤林打电话、发微信，跟她讲“部队的生活让他感到很充实”。牛凤林也不断告诫董志永要严格要求自己，在部队好好干。牛凤林清楚记得孩子有多少天没和她联系，董志永也会在方便的时候第一时间回应干妈的牵挂。“去年妇女节的时候，永儿给我买了一束鲜花，我高兴的换了好几身衣服，每换一身都抱着鲜花自拍。”牛凤林说。
这段从5毛钱开启的缘分，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成为一段跨越15年的亲情。就像牛凤林常说的那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15年，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