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晓华
炎炎夏日的夜晚，手捧贾平凹的《秦腔》，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将我带回了那片熟悉的黄土地。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新城市人，对我而言，这本书不仅是一部小说，更像是我童年的回忆和成年后对家乡那种难舍又无奈的表达。
作者贾平凹曾坦言：“秦腔是黄土地与老百姓生生不息的命运之声。”清风街上的人们在这片黄土地上演绎着自己的故事。一生垦荒、捍卫土地的老村支书夏天义，最终死于山体塌方，遗体与泥土融为一体；痴迷秦腔脸谱与戏曲的退休小学校长夏天智，将儿媳白雪视为秦腔的化身，因儿子夏风与白雪离婚导致父子决裂，至死不让其子奔丧；秦腔演员白雪，热爱秦腔坚守舞台，后因剧团解散、婚姻变故陷入困境，她的命运就是秦腔艺术在时代变迁中挣扎的缩影；夏天智之子夏风成为一名省城作家，与白雪离婚后远离家乡，代表新一代对土地与传统的疏离；现任村支书夏君亭顺应时代变革，注重经济建设，但与土地和传统文化渐行渐远。
秦腔其实不只是一种传统文化和娱乐方式，对更多的陕西农村人来说，它更是一种深深刻在骨子里无法抹去的精神信仰。尽管没有生活在陕西农村，但是我童年记忆里的乡村同样有着丰富的传统文化节目，比如舞龙、京剧，在春节、元宵节等传统节日总是能让大家一饱眼福。但是，慢慢地，这些都没有了踪迹。
清风街的变迁是中国千万乡村的缩影。当我跟随贾平凹的笔触漫步在这条街上，看到的不仅是小说中的虚构场景，更是我记忆中那个正在消失的故乡。春节回到家乡，再也没有了热热闹闹过年的场景，更多的是紧闭的门户、荒芜的田地，甚至很多年轻人在外地都没有回家，村里大部分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整个村子再也没有了生机勃勃的景象，大家的笑容里总带着一抹无奈和落寞。那种故乡带来的物是人非的怅惘，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疏离感，让我的心里酸涩又难过。
每每从家乡回归城市，我总是半夜睡不着，思索着未来农村发展的方向。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乡村，再也不可能是传统的农耕社会，无法回到我们小时候的样子。原汁原味的“秦腔”也只会在梦里出现，但那些熟悉的方言土语、风土人情却永远不会消失。
想到这里，我便又生出无限的期待。我们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但这不正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吗？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变化必然会引起社会形态的演变，而我们这一代人，正是农村巨大变化的亲历者，情感一时可能无法接受，但理智告诉我们它势在必行。
合上书页，城市依然喧嚣，但内心多了一份平静与力量。此时此刻，我生出了对未来乡村的更多期待。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能为农村的发展作出什么贡献呢？我想，这也是《秦腔》给予我们每个人最大的启示。我将永远带着对家乡和土地的热爱，带着这一问题且行且思考，在乡村振兴的道路上为我的故乡献上一抹明媚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