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耀宗
现在想来,一个人要走什么样的路,也许命中早已注定。不过,这个注定也是有内因的,正所谓凡事皆有因果,世事皆有定数。
就说我与《察右前旗报》结缘,实质上那也是有迹可循的。
我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先是写诗歌、格言,后写散文、评论,再后来写新闻、报告文学,到如今几者皆有。
人都渴望被人看见、被人认可。写着写着,我就有了向外投稿的想法。20世纪90年代,我们的视线范围,大多就是从地方到中央的几级报纸。我最初投稿选择的是《察右前旗报》,几次浅滩暗礁,几番乘风破浪,终于迎来了文稿被采用的神圣时刻,我惊喜、我欣慰,仿佛在遥远的天边看到了一丝曙光。从此,我向前走,不回首!
记得有一次,我给旗报社投去一篇近四千字的小说,半个月后报社通知我,社长李玉飞找我有话要谈。见了李玉飞,他告诉我,我的那篇小说见报了,而且是全版刊登。故此他称赞、鼓励我,并送我一本《海浪花》,还给了我优秀撰稿人荣誉证书。临走,他希望我以后能兼顾文学写作与新闻报道,做一个双向发展的好青年。只可惜,当时的我并未完全领会他的深意,我只是照做,权当练笔。岂料我的努力无形中为之后从事新闻工作夯实了基础。
某年八月十五前夕,我在一家打月饼店巧遇李玉飞。言谈中他下意识地说:“唉,要是能把你调到旗报社就好了!”听罢此话,我笑笑,心想,那怎么可能呢,爱好还能当饭吃?
然而,世事无常,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几年后我还真的进了旗报社,成了名副其实的记者兼编辑,想来也是造化弄人呵。
话还得从我依旧做着文学梦说起。
因为有了旗报平台做基础,几年后,我又开始向《乌兰察布日报》投稿。一年、两年,稿件一去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我坚持、再坚持,直到第三年,我的文稿终于在《乌兰察布日报》刊发。
很快,又过了两年,旗报社解散了,《察右前旗报》也停刊了,人员进行了分流。原因是当时的政策要求撤销各旗县小报,集中力量办好乌兰察布大报。为此,各旗县均成立了记者站,设站长一人。那时,由于我的诗文在《乌兰察布日报》一发不可收,所以,旗报停刊对我而言无伤大雅。就在我沉迷于《乌兰察布日报》时,一天,旗记者站站长找到我,她说从《乌兰察布日报》知晓了我,想让我去记者站帮忙。她声言凭我的文学功底,做新闻肯定是把好手,除此之外,她没给我任何承诺,我也没提别的要求,就这样我在记者站落了脚。
实际上,其时的各旗县记者站主要负责为《乌兰察布日报》旗县新闻版组稿、校对。如此运行了几年,这个版面不知何故悄然消失了,淡出了读者的视线。
鉴于此,根据各自工作需要,就在各旗县报纸纷纷恢复的情况下,2001年初,察右前旗宣工委撤销记者站,决定恢复旗报社,随之《察右前旗报》复刊。我因此被第一个抽调到旗报社,成了记者兼编辑。那时的报社社长是由宣工委指派专人担任的,并非组织正式任命。由于人手紧缺,几个月后又调来一人,就这样我们三人组成了旗报社。起先,社长与调来的那位同志负责到外地校对、出报。我主要从事采编、排版工作。之后,进行轮岗。就两个工作人员的报社,不成“全面手”都难。几年后,社长调走了。报社由我和调来的同志共同维持了一年,后来他也调走了。报社的重担从此落在了我身上,特别是2006年到2008年,我一人全盘负责出报工作。为了弥补工作中的不足,我一边从旗广播局调用新闻稿,一边特约了一批记者与通讯员,尽可能确保稿源充足。从2009年起,宣工委逐渐抽调人员加大报社办报力量。
2010年7月,我被旗委组织部任命为旗报社社长。随后,报社吸纳实习记者3人,借调来1人。2011年10月,一名大学生考入报社。其时报社共有8人,创报社恢复后人员总数之新高。11月,我带领报社几名骨干赴丰镇报社学习。取经归来,报社从管理制度到报纸版面都进行了革新。除原来的要闻、经济社会等老版面外,科技教育、健康生活、综合浏览、视觉、专题调研、深度报道等版面应运而生,“黄旗海”副刊每期皆有刊出。借助副刊平台,一批文学新秀、骨干迅速成长起来,地方文学创作空前繁荣,业绩向好。
2013年至2016年,报社人员有的被调走,有的提干了,有的考走了,报社从鼎盛期逐渐衰落了下去。2017年起,为了适应新形势的需要,旗委宣传部抽调了一名年轻人充实到报社,在办报的同时开通了报社公众号、客户端,开启了运用新媒体搞宣传的新格局。同年11月,根据自治区相关要求,旗报停刊。2020年,《察右前旗报》改名《察右前旗讯》,刊发几期后再次停刊。2021年,旗报社合并到旗融媒体中心。
屈指算来,我在旗报社工作整整二十个年头。二十年里,我尽心尽职,大小事务我都一一经历过、负责过,即便只有我一人支撑时,也从未因出现失误而受到读者的指责与领导的批评。报社是个真正意义上锻造人的好地方。前十年我由记者、编辑成长为主笔、主编;后十年我由社长、总编历练成行家里手。出报的二十年里,日子过得虽然繁忙而紧张,但有苦也有乐,除积攒了一点所谓的经验,更多的是自身修养得到了提高。我不敢说报社人有多大名声,可每每被人说起某某是从报社出来的,多少亦有点骄傲的成分在里边。最重要的是,在我负责报社工作期间,我总是尽自己所能,极力扶持、培养社内人员,从采编、策划到校对,我都把自己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目的就是希望他们能担起重担,胜任一方工作。没想到他们真的没辜负我的期望,工作上不仅做得无可挑剔,如今也都在更好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能把人和事都做到这份上,我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在旗报社的这二十年,岁月在笔尖流淌,故事在版面生长。回望来时路,最想说的还是那句话——我认真活过,真好。
那些曾与我一同在油墨香里并肩奋斗过的伙伴们,无论此刻身在何方,当记忆掠过编辑部的灯光、校对时的红笔、付印前的焦灼与喜悦,是否也会和我一样,在心底泛起同一种滋味。
有些日子,走过了,便是一生的注脚。这注脚里的踏实与丰盈,或许就是对“值得”最好的回答。
缘起时珍惜,缘聚时相拥,缘去时释然——这般走过,幸甚,亦无悔。